“‘雖其響轟轟,但我兵死傷者甚少,之所以如此,無他,海岸諸炮台發射敵之大口徑炮彈,其彈中大半填裝以大豆或土砂故也。’”
**************************************
在日軍第五師團未至前,平壤北門的堡壘已經開始不支。
隨著日軍炮隊開始換上榴散彈,炮彈還未落地便散為數彈,殺傷添倍,而且彈無虛發,加上大炮數量壓倒性的優勢,此刻的三個外重堡壘已近乎糜爛,勇兵非死即傷。
死掉勇兵的屍體以堆積如山,殘肢內髒四處皆是,慘叫聲、呻*吟聲,不絕於耳。之前死傷的勇兵都會給抬去後方,傷兵也盡量治療,現在目下的形勢已什麼都顧不上了,連夥勇、號手亦早已前赴後繼,哪怕本來隻是幫手搬運傷員的朝鮮青年也手持兵器,準備和奉軍們共同進退。
密如瓢潑的槍彈聲就在耳邊,子彈不斷打在眼前的泥土上,激起無數沙塵。
垛口邊上的勇兵正猛地放槍,倒下一個便補上一個。未幾有炮彈在附近爆炸,碎片把一個棚頭的半個腦袋擊碎,頭骨碎片連同腦袋散向四周的同伴。然而敵人正在進逼,身邊沒受傷的人最多也是瞥一眼,然後繼續拚死抵抗。
連為死去兄弟傷心的機會亦沒有。
有勇兵成了火人在地上打滾,嘶聲嚎叫。
“轟!”的一聲巨響,在金德鳳不遠處一勇兵被炮彈擊中,下半身被炸走,五髒六腑連同骨架水銀瀉地般滑到地上去,連眼睛也來不及合上。
如果有地獄的話,這裏便是。
還未說,那些被武器裝備害的──
有勇兵連發四槍不響,最後被日兵射殺。
有勇兵則放槍時炸膛,雙掌被炸爛。
“他*媽*的咱們的炮彈為啥就是不爆炸了!”看著自己幾炮明明擊中了日軍陣地,但就是不爆炸,一個炮兵不忿地怒喊。
“去問機械局那班狗賊吧!”旁邊負責瞄準的炮兵應道。
未幾日軍一炮打來,正中兩人操作的大炮,大炮被炸飛,兩人也粉身碎骨。
“倭人的炮太厲害了!”下屬向金德鳳大喊,畢竟四周的槍炮聲已經讓人們幾乎都成了聾子。
“叫老黃的馬隊衝向鬼子的大炮!”
“這麼遠,怎麼衝呀?”
“好歹也試一下吧!在這樣下去咱們得全軍覆沒了!”
“是!”
近百清軍騎兵從堡壘前方的樹林殺出,嚐試衝擊日軍的炮隊。
“毀掉一門炮,我叫你兒子大富大貴!給我上!”馬隊哨長大喝一聲,拿出布條綁住馬眼,率先衝出。
“殺!”一眾騎兵也跟著綁住馬眼,冒死往日軍炮隊衝去。
他們誰都不用手執韁繩,以其在招安前在東北當胡匪時慣用的姿勢,雙手持槍的往日軍放槍。同時猛夾馬肚,希望盡快衝進日軍炮隊裏,化解堡壘的壓力。
然而日軍炮兵前方還有一個中隊作保護。麵對清軍騎兵突然衝出,誰都有點措手不及,但此處地域廣闊,日軍有足夠時間作反應,馬上以槍林彈雨迎擊清軍。
距離實在太遠,中間還隔著一個中隊,加上騎兵目標太大,清軍中槍落馬者不計其數,恍如一場屠殺!
五十來騎就這樣死在路上,餘下約四十騎衝進了數百個日軍裏,十數個日軍頓時被馬匹撞飛!
騎兵們也不理四周的日兵如何對付自己,隻一個勁兒的往前衝,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然而日軍實在太多,大部份的騎兵最後都被日軍攔下,然後被亂刀刺死。
最後剩下的三四個騎兵成功衝過了日軍中隊,猛地衝向日軍炮兵陣地。
這三四個騎兵身上馬匹皆鮮血淋漓,鮮血已讓他們掙不開眼,也辨不清方向。
日軍炮兵亦已察覺,頻頻往這邊射擊。
一匹倒下,兩匹倒下,三匹倒下,但最後的一匹雖然身中數槍,但就是沒有倒下去。
看著馬匹頃刻便至,急得最前邊的炮兵連上子彈也上不了,子彈都掉到地上去。
前方炮兵最後頂不住,紛紛閃開,讓馬匹衝進了炮兵陣地,在一係列大炮前經過。然而較遠的炮兵還在發炮,就這樣馬匹剛經過一門正在發炮的大炮,頓時連人帶馬被炸至血肉橫飛,而大炮也被衝擊力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