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才子愛洛神:舞會上多餘的人和湖心亭的簫聲(1 / 3)

“假麵舞會,怎麼不化裝?”曉風拍了一下正在試戴麵具的妍姍。妍姍轉身道:“法學社那些人會準備服裝,不知道是什麼。”“你呀,最適合穿漢服。”曉風道。“為什麼?”妍姍疑惑。“洛神啊——”曉峰說著,妍姍卻疑惑不解,自從炎彬將妍姍比作“洛神”,這個美稱已經傳遍文學社,妍姍自己卻不知道。“那天在旱冰場上看見你,炎彬說你是‘裙拖六幅瀟湘水,淩波微步洛神姿’,以後我們就叫你‘洛神’了。”曉風道,“你倆一個‘洛神’一個‘小子建’,剛好啊,哈哈——”

三人正自說話,過來黑壓壓的一群人,穿著蝙蝠般的黑袍,戴著嚇人的麵具,竟是法學社的人——“學姐,快來快來,我們扮女巫和巫師。”妍姍已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架走,原來他們是想扮作巫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獄裏的魔鬼。

不一會,妍姍披著大黑袍、戴著尖頭冒出來了,活脫脫一個嬌俏的小女巫,更像樣的是手裏拿著一把掃帚。曉風笑道:“還真有樣子,這掃帚哪的?不會是宿舍掃地的吧?”眾人大笑,一學妹道:“當然不是了,這可是魔法掃帚,哈哈——”學妹跨在掃帚上,叫了一聲“飛——”“怎麼沒飛起來?”曉風笑道,“不過你們這拿著掃帚,等會怎麼跳舞啊?”法學社眾人“額”了一聲,為什麼他們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到呢?

“來,我們的服裝來了。”曉風招呼秋雨文學社的人,他們決定全都穿歐洲王子裝,像這兩個社這樣批量借衣服化裝,雖無創意,倒也省事得很,而且極容易形成規模效應,拉風已極,就像法學社這一群“魔鬼裝”,全場再沒比這一群人更搶眼的了。

“哇啊——王子誒!好帥!”妍姍笑盈盈地看著換好裝的曉風和炎彬,曉風隨即裝模作樣把手放在胸前,道:“歐,美麗的公主,嫁給我吧——”妍姍覺得滑稽,笑得花枝亂顫,道:“可我不是公主,我是巫婆。”“是女巫啦。”一個學妹蹦過來。“女巫不就是巫婆?”妍姍道。

“女巫老了就叫巫婆,要是巫婆都像你這麼美麗,真不知道天使的臉往哪擱呢。”過來一個穿著黑巫師袍,帥得讓人不放心的男孩,男孩沒等妍姍答應,就先抓起妍姍的手,道:“美麗的學姐,一起跳個舞吧。”妍姍猝不及防,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走,炎彬看他們一眼,淡淡地一笑,目光靜如深潭。妍姍竟一個晚上被那帥得讓人不放心的學弟纏得不能脫身,平常的伶俐蕩然無存——上學不到兩個月,竟敢這樣公然調戲學姐,現在的小男孩真是不簡單。

炎彬退到牆角,落寞地看著喧騰的舞池,迷亂的燈光,心境淒涼的人若看見熱鬧的場麵,心裏的淒涼會更重,就像醜人站在美人旁邊會顯得更醜一樣。炎彬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與其負隅神傷,不如早早離去。

華燈璀璨,倒讓初秋的夜色淡了些,湖水就這麼蕩蕩地蕩到遠方,蕩進夜色裏,似乎那夜色也融進了水裏,讓那夜有了流質的感覺,對岸皎白的路燈映在水裏,被拉成長長的一道道光柱,那光柱也在水裏蕩著。湖水在蕩,夜在蕩,人心也在蕩。

原以為大家都去參加化裝舞會了,沒想到湖畔看似靜謐的草坡上竟藏了許多呢喃私語的情侶,炎彬一路走一路遇到相擁相依的親密男女,覺得既掃興又尷尬不堪,心下淒涼倍增。又走了幾步,竟聽到兩個男孩在說書,男孩拿腔拿調,倒說得似模似樣,炎彬細細一聽,說得還是三國張飛長阪坡那段。兩個男孩發現了炎彬,對他一笑,就到遠處練去了,炎彬覺得沒意思,自己是如此地多餘!

湖畔的柳太妖撓,柳絲像美人的頭發,撩得人心旌搖蕩。炎彬踱步坐到湖邊的石凳上,石麵的寒氣順著背脊竄上後腦,炎彬顫了一下——好冷——身上冷,隻怕心更冷。“在最不應該枯寂的年齡,在最不應該枯寂的季節,我枯寂著!”炎彬冷笑。

炎彬自歎多餘地枯坐著,有一束清清的簫聲繞到耳邊,那蕭聲像月光一樣皎潔空靈,又像飛霜一樣冰冷淒絕——簫聲哀哀惻惻、愁腸百結,炎彬更覺悲不自勝,正欲離去,細一聽時,吹的竟是李白的《長相思》,心下想起一個人來,於是循聲而去。

玄素緩緩將簫放下,他一直吹錯,無論他如何讓自己專心都要吹錯,是的,他吹長相思,他在想一個女孩,可那女孩有一張衣寒的臉!玄素幾乎要被自己對衣寒難以啟齒的曖昧情愫折磨瘋了——為什麼他總覺得衣寒和他喜歡的女孩長著同樣一張臉?

“先生,能幫個忙嗎?”女孩拍了拍前座的胖大男子,想讓他幫忙把行李箱放到架上。那胖大男子一回頭,疑惑地對女孩道:“幹嘛?”女孩登時尷尬不堪,她所謂的“先生”不過是個剪短發的胖女孩。“我來吧。”玄素拿起女孩的行李箱,放到架上,轉身對女孩一笑。“謝謝你。”女孩亦嫣然一笑,那笑容好美,美得連春天裏最嬌豔的牡丹花也比不上。

“雜誌可以給我看看嗎?”玄素見女孩桌上放著一本《讀者》。“可以啊,給。”女孩將雜誌推給玄素。玄素看了幾眼,不覺笑了,倒不是那文章好笑,好笑的是女孩的批注,那批注時而火辣犀利,時而千回百轉,時而似小兒撒潑,時而似學者布道,“你笑什麼?很有趣嗎?”女孩道。“倒不是這文章有趣,是你的評論很有趣。”玄素道。“我……我都寫了什麼?”女孩作勢要把雜誌拿走,玄素不讓,道:“我念給你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