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站著這麼一大排帥哥,讓我壓力很大。”老師道,“要不帥哥們去辦公室搬幾把椅子來坐吧。”“沒有椅子了……”一個聲音幽幽道。
“學長,謝謝你們。”凝玉和幾個女孩道。家慧道:“是該謝謝我們,我們可站了兩節課,這樣好了,你們請我們吃飯吧。”“好啊好啊——算我一個吧!”那個跳脫脫的大男孩蹦了過來。家慧道:“你看起來好像特別興奮,上課的時候也很興奮,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啊?”跳脫脫的大男孩道:“興奮?當然興奮了,我聽見‘索馬裏海盜’這幾個字就興奮!希望下節課老師再講海盜!”家慧聞言,收斂了笑容,偷偷看了璧寒一眼,見璧寒依舊麵如沉水,便拍了一下男孩的頭頂,道:“你小子以為海盜是個浪漫的東西啊?不要胡說!”
家慧和璧寒並排躺在白城沙灘上,海浪在耳邊重複著亙古不變的旋律。
家慧道:“你一定要去嗎?你可以舍得我們,舍得你母親,舍得這裏的一切,可你舍得凝玉嗎?”璧寒沉默良久,方自開口:“她我有什麼舍不得?我認識她才多久?”家慧道:“兩情若是深重時,又豈在年年歲歲?”“你不懂,你不懂我對海的感情。”璧寒悠悠道,“我要走不隻是因為我爸爸,還因為這是我的夢想。”家慧長歎一聲,道:“夢想是什麼?無情碧海濤,怎比得上伊人的眼波?我隻知道我認識你三年,從來沒見你笑過,你認識凝玉以後我才發現你是會笑的。你這樣的人動情很難,動了情隻怕一世難改——你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有時候,我覺得我就像這海裏的浪,狂熱地衝擊、狂熱地追求,卻始終聚不成型,隻能一再地隨波逐流。”璧寒望著遠方的海,風將亂發拂到他的額前。“那我像什麼?”凝玉想了想,“我就像這沙灘,為海堅守這一片土地,直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我像海浪你像沙灘?”璧寒低聲重複了一句,眼底閃過一絲淚光,但轉瞬即逝,道:“你知不知道海浪和沙灘看起來最親密,實際上卻最不可能廝守?”凝玉嫣然道:“你是不是想起紀伯倫的詩?”璧寒道:“你說《浪之歌》?或許我真的像海浪,你像沙灘:我表麵冷若冰霜,內心卻時常暗潮洶湧;你看起來媚如春花,其實卻堅韌執著。”
凝玉望著璧寒,夕陽向晚,澆鑄了他優美的輪廓,凝玉微笑,道:“無論浪漂多遠,沙灘永遠堅守。”凝玉轉身,又回頭看璧寒一眼,莞爾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想去哪裏就去吧。”
裙擺蹁躚,凝玉的發絲在風中淩亂,她的腳印留在沙灘上,深深淺淺。“凝玉——別走!”璧寒追上凝玉,緊緊抱著她,道:“凝玉,我留下,你的心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留下我留下……”凝玉微笑,淚垂雙頰:“你留下?但願你永遠留下……”
“你每次出海,我都擔心你一去不複返,你要快點回來,我們結婚。”凝玉說著,攤開璧寒的手,將一尊小像塞進他的手心,璧寒看時,見是一個戎裝的將軍,笑道:“這是誰?”凝玉道:“鄭成功,傳說97年的時候,鄭成功的神主被請去台灣,台風就直接襲擊廈門,此前很長一段時間,廈門雖屢有台風卻未直接登陸。”璧寒笑道:“傻丫頭,這你也信,天有不測風雲,又豈是一尊小小的像能化解的?”凝玉輕掩璧寒的口,道:“出海前不要說不吉利的話。”璧寒緊握凝玉的手,道:“如果我真的一去不回,你千萬不要等我!”
凝玉哽咽,道:“不,不要說這樣的話,你一天不回來,我就等你一天,你一年不回來,我就等你一年,你若一世不回來,我就化作海灘上的沙永世等你——君為碧海濤,妾作白城沙。”璧寒溫柔地抹去凝玉頰上的淚,道:“你別傻,人就是人,怎麼能變成沙?你的心我知道,隻是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你也要好好活著,要……要有完整的人生。”凝玉猛地抓住璧寒的手,逼視著他,道:“璧寒!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怎麼會呢?別說傻話——”璧寒在凝玉額上輕輕一吻,身後的船員在催促璧寒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