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怎麼哭了?”她的朋友一改平常的奔放,關切地問。
“沒有啊,就是……打電話回家,一聽見我媽的聲音就想哭。我原以為在這裏很好,不想家,可是一聽到我媽的聲音就想哭……”白衣女生說。
身後,月光帶著歎息拂過耳際,分不清楚是一聲歎息還是兩聲歎息。兩個女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生,對方的眼睛裏,盈盈閃動著水靈靈的月光——淚裏月光。
“我們出去吃點小吃吧,我看那些白領還不好意思西裝革履地坐在路邊吃東西呢,再不吃以後沒機會了。”她的朋友說。
“嗬嗬,其實現在這樣最好,白衣單車,充足而不貧乏,簡單而不多餘。”白衣女生粲然一笑。
“白衣單車……白衣,人的心就像白衣一樣單純美好;單車,簡簡單單而又不窘迫的物質生活。誰說現在大學生物質、功利,不懂得孝敬父母,我看她就飄然出塵。白衣單車,白衣單車……”白衣男孩癡癡地望著月光下兩個背影,漸行漸遠,月光慢慢地在她們身後合攏。
“我們也出去,看看她們。”他的朋友說。
“什……什麼?你也喜歡她?”他問。“是啊!”他的朋友絕塵踏月而去而去,瞬間隻留一片寂寞了千千萬萬載的月光和一個悵然兀立的他。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可以……可是,我怎麼辦……但是,他是我的朋友。”白衣男孩一時間愁腸百結,望著清清的月光,不覺生出一種幽幽的怨恨來:無情最是此輪月,喜,也是你照著我;愁,也是你照著我。一個是朋友,一個是……要我怎麼辦!要我怎麼辦……
“喂!你不是喜歡那個神仙姐姐嗎?你還快不跟我去!”他的朋友穿透月光奔回來,再度用一種豪放的方式打斷了“月光下的幽怨”。
“什麼?……”白衣男生回過神來,終於會心一笑,酒窩裏裝進兩杯甜甜的月光。
白衣男生溫柔地俯下身,輕輕點了一下白衣女生裏鼻尖,說:“小丫頭,又在發什麼呆?上車。”女生輕輕摟著男生的腰。
男生問:“他們兩個呢?”“在打球。”女生說。
男生問:“你說,很多人說現在大學生談戀愛是因為空虛無聊,畢業了就分手,不會長久……”女生說:“遇到你以前,我也這麼想過……”
單車載著白衣的男生和女生輕輕碾過校園的水泥路,身後一道無始無終的車轍……許久,許久,女生說:“兩個人相愛,其實最重要的不是喜結良緣,而是相愛時的那份陶醉和滿足。”
“是嗎?”男生黯然道。
女生說:“現代的生活真的誘惑太多,意外太多,或許兩個人會因為種種原因而分開,但隻要每一個瞬間都彼此相愛,幸福的瞬間終究會凝結成永恒。”
男生回頭看了一眼女生,深深的酒窩裏,暖暖的夕陽。女孩用臉頰輕輕摩擦著男孩的背,說:“縱使青春不再,歲月的風輕輕地吹,吹落了枝頭的繁華,吹黃了鏡中的朱唇,吹不老記憶中俊美的容顏;時光的輪慢慢地轉,磨淡了眼角的淚痕,磨淡了心頭的瘡疤,磨不淡睡夢裏溫柔的笑靨……”
車轍輕轉,白衣飄飄。校園裏無始無終的車轍,一如那無始無終的情,友情、親情、愛情;單車上隨風輕揚的白衣,一如一顆顆純純的心,相惜、相知、相伴。問數年後、數十年後,那白衣可會泛黃?問數年後、數十年後那單車將在何處?
相信吧,歲月的風吹不黃曾經的白衣,時光的輪磨不鏽曾經的單車,那日的校園裏單車泠然,白衣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