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在賭氣般咽著飯菜,我盡力不去看外婆,即使她用勺子挑起的飯菜伸到我嘴邊,我也是很快速地偏頭吃完再回頭。
外婆淚眼婆娑,一邊喂我,一邊擦眼睛,旁邊的老奶奶看不下去了,她繞過床走到我麵前。
“小朋友啊!你看看你外婆,不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受了多少氣,家裏老頭子罵,電話裏你媽媽在罵,到了醫院好不容易給你送個飯,都要受你的氣,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你外婆,未必是天塌下來的事?都不能原諒你外婆?”
我撅著嘴巴,不說話,隻在來來回回嚼鼓嘴巴裏的飯菜。
“凡仔,外婆錯了,外婆錯了行不行,外婆不該聽小賣部那婆娘的話,不該趕黃師傅走的,外婆真的錯了。”又是一陣啼鳴。
我的心卻沒有軟下來,我很倔強地從那頭發話:“你現在講這麼多有莫子用?還不是廢話。”
我說完,外婆就放下了碗和勺子,出門去了。
“你既然要黃師傅,我就把這條命用了去找黃師傅!”
“誒!妹子。”
吱~外婆打開門,俊誠出現在門前,尷尬地說了聲“奶奶好!”外婆被老奶奶拖了回來,俊誠進來了。
“還不是說說!”我仍然在刺激外婆,外婆的哭音更大了。
“小朋友,別講噠!別講噠!再怎麼說也是從小到大一把手養大你的外婆。”老奶奶在勸阻我,“誒誒!你,小朋友,跟他玩得好吧?去去去,勸勸他。”老奶奶在招呼俊誠。
外婆收拾碗筷,落寞地回家了,喊著俊誠陪著我。
我對俊誠也來氣,偏著頭不看他,俊誠嘟啷小嘴,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子偷偷跟我講些什麼,我則瞪大眼睛聽著,望向俊誠,俊誠跟我點點頭,指著門外。
我激動得單手擁抱起俊誠,興奮得大叫,俊誠也在開心地嗬嗬笑,老奶奶很感慨:“還是年紀對得上的有辦法!”
“嗯!我知道了。”何一靈掛了電話,眼神縹緲起來,回憶起上槍支進化史的課程。
krag - jorgensen步槍是在1880年代後期開發的兩個挪威人:康斯貝爾格主任,和槍匠不知什麼鬼名字。第一個國家采用這些步槍在1889年丹麥,與鄰國挪威長期的曆史聯係。丹麥krag-jorgensen步槍,貝類8 x58r彈藥,留在一線服務,直到1940年德國占領丹麥軍隊。
第二個國家采取krag - jorgensen步槍是美國。
後麵的車子反複按著喇叭催促何一靈,何一靈清醒回來,掛擋,拉手刹,掉頭。
經過王琴鑒定,這枚子彈是m—1896步槍,也就是說這枚子彈是十九世紀的,而且光澤還很鮮豔,完全沒有風華的痕跡,何一靈頓時就蒙了。
真是一出接一出,這邊的怪人丟了還沒尋回來,那邊的王琴就給他來了個這麼重磅的消息,一枚不是古董的古董出現在了鬼屋一個房間裏,還伴隨一陣妖光,越想越玄乎,簡直脖子後麵發涼。
滴滴滴!滴滴滴!何一靈接起電話。
“頭兒,怪人在醫院這兒,和小孩在一起。”
何一靈突然刹住車,腦袋差點撞上了擋風玻璃,引起了後麵一係列的急刹聲音。
“盯住,別動!我派人過來!”
“會不會開車啊?”從旁邊繞過的車輛對何一靈叫罵道,何一靈悻悻地笑了笑,看了看後方無車,直接從雙黃線上再一次掉頭回去。
下午,我出院了,沒叫外婆來接我,我說俊誠陪就好了,我對外婆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十度的大轉彎,語氣不再陌生,外婆大喜過望,說要炒一桌子好菜等我回來。
俊誠攙扶我出了院門,我們到了停車場,我看見了坐在台階上的黃師傅,一把從俊誠攙扶中掙脫,連按壓著手背上止血的棉簽都不要了,跑向黃師傅。
“黃師傅——”我叫得很悲切,一路上有太多委屈了,有太多想說的了,我希望黃師傅能與我和好如初,我希望依然能夠在黃師傅教導下練功,忘記那些過節,我有太多想說出口的了,此時卻無法言語,不一會兒眼眶就紅了。“黃師傅,你的手怎麼?”
“小傷而已!”黃師傅緩緩抬起頭,望向我:“義凡,我累了,幫我回去吧!”
我石化了,手背上冒出點點猩紅,我好像沒有聽清楚黃師傅說了什麼,又聽清楚了,他說他要回去?
沒等我發問,黃師傅站起來,把插在後背的辮子撥弄出來,說道:“義凡,我能感受到你那片尚武之心的熱切,可是,這裏終究是不屬於我的,有太多,太多,太多了……”黃師傅看著醫院高樓,看著周圍鐵皮馬車,看著圍牆外的車水馬龍,我也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手背上的猩紅慢慢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