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靦腆地說是。
“那可不行了,你知道了不,我這一塊殺噠人嘞!人心惶惶,最好還是少出來玩比較好些。”
我難堪起來,想走又想留。
“義凡,收收心吧!阿姨勸你,多待在家裏陪陪外公外婆,不要在亂走了。”
我臉紅起來,她在指我離家出走的事情。
“那,阿姨,再見了。”
這時候,俊誠出來了,“幹什麼?回去寫作業去。”他媽媽訓斥著。
俊誠瞥了他媽媽一眼,說道:“我跟義凡玩最後一次了,以後就沒機會玩了。”
他媽媽驚了一下,“嗯!快去快回,別玩得太晚。”
我不理解俊誠講的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要跟我絕交,可是我們已經玩了整整六年了,沒理由啊!“義凡,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要去八棱。”
俊誠走在前頭,沒說一句話,整個庭子都空落落的,幾片樹葉掉下來都可以聽見摩擦地麵的聲響,偶爾有一輛電動車或摩托車從街道上駛過,由於凶殺案的餘熱過後,人人自危起來,都閉門不出了。俊誠不講話,我也不講了,隻是默默跟著他。
走到了我家的後院,這是我們的一號秘密基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幻想都從這裏產生,盡管最後都漸漸因實現不了而拋之腦後,俊誠在後院小廠裏停住了,背身向我。
“義凡,你不把我當兄弟,對我撒謊了!”
我沉默了,估計他也猜到了,我覺得是個人都會猜到。
“還記得去年冬天嗎?我們兩個在大年三十偷跑出來,在這裏生火聊天,我們兩個呆坐看著閃閃的焰火,說出了許多話,我說我要當蜘蛛俠,你說你要當哪吒,我知道你就是想選一個克製我的英雄,蜘蛛怕火燒,還有……”
“別講了,俊誠……”
“你還說,以後你當了導演,要拍一部英雄巨作,要把全部你我喜歡的英雄全部拍成電影,要我當裏麵的大壞蛋。”
“還有,你說,今後我們兩人就不是簡單的朋友關係了,嚐了一口交杯雪,我們就是兄弟關係了,我還專門回去問了我爸爸,兄弟關係是什麼,他說‘是對彼此不撒謊,不打架,一方有了困難,另一方會全力幫忙的一種關係‘”
“俊誠,來嘍。”我歎了口氣,要開誠布公了,說道:“我講實話。”
俊誠這時才回頭,看向我。
我眼神狠厲地瞪著他,說道:“這事是真的,不是講笑話,我們要認真起來,不是小孩子了。”
俊誠嗯了一聲。
“你一定得信,你要是敢笑,我們就絕交。”
俊誠莊重地嗯了一聲。
我把他拉到一邊,看了看這正午四下沒人,對他耳邊低語:“黃師傅是黃飛鴻,大哥是葫蘆娃裏的大娃,是我在八棱裏帶過來的,那陣光也是我引起來的。”我一骨碌的把憋在心裏的話全講了,很輕鬆。
俊誠莊重且頭鄭重往下一點地說了一聲嗯。
我就很奇怪了,這點反應。然後俊誠就倒了過去……
“俊誠,俊誠!”我拍著俊誠的臉。
俊誠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還沒見過他哭的,邊哭邊叫道:“義凡,義凡,你不厚道啊!出了這麼大事,你不告訴我,騙我,你以前還和我稱兄道弟的,喊我一聲誠哥,我們還以前一起打過槍戰,演過亮劍,一起堆過堡壘,打過雪仗,玩過爆竹的。”
我慌了,徹徹底底地慌了,這就是撒謊的代價吧!
俊誠接著講道:“我們倆演英雄,你一直當你想的英雄,我一直當壞蛋,總是你贏,我輸,你年齡大,我要叫你哥哥,總是用些花言巧語來哄我當壞蛋,你當好人,然後,你勝利了,我逃跑,我也想當回英雄啊!我們總是幻想當英雄,你畫了本畫冊,講你和其他兩個小學同學穿越到恐龍世界,一直打恐龍,回到學校備受敬仰,我就寫我的作文,講著如果有一天我當了什麼英雄,我該如何拯救世界,我們兩個是平等的啊!都是小孩子,都想當英雄啊!你不能這麼霸道啊!”
字字誅心,我鼻子酸溜了,我抹著眼淚:“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打小被別人欺負,被別人吆喝著買口香糖還要看他臉色分著吃,被排擠到別人家門外,隔著窗戶看電視,總是要我外婆出麵,我沒朋友啊!隻有你一個朋友,玩到大的朋友,我總是想體會一下年齡大對年齡小的人的特權,我錯了,我錯了,對,對不起。”
俊誠哭,我也哭,哭了許久,我問他:“哈,你,你會,嗯。”我哭腔還在,連話也說不穩,我平複了一下,說“你會幫我保密不?這天大的事。”
俊誠抹掉眼淚,也平複了一下講道:“我也隻有你這一個朋友啊!為什麼不會呢?”
“好朋友,好兄弟,好朋友,好兄弟,好朋友,好兄弟……”我陸陸續續重複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