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訓成了殺死劉瑜最鋒利的那一柄刀,權柄生於社稷死於社稷。
陳芝去往漁陽帶了趙芸和十幾名白馬義從。天氣尚寒他走的慢些,還沒有到漁陽就收到劉瑜身死的消息。
送信的義從拍馬回走,陳芝搖搖頭,一行人跟隨他往不毛荒涼深裏走去。
平沙莽莽黃入天,一路都是灰蒙蒙的沙土,貧瘠而荒涼。陳芝拍拍漁水之陽的城牆,黃土刷刷下落飛舞嗆的他趕緊捂住口鼻。
聽聞陳芝來了,郡長史、功曹掾一眾小官都候在門口抻著脖子張望,看見陳芝對著城牆歎氣,一群白胡子的脖子又縮回去了。
窮山惡水根本沒有青壯官吏肯過來,這郡守半死不活就這麼經營著。
“金曹掾是哪一位?”
“老朽,老朽…”
人群裏一個牙掉光的老者試著從人堆擠出來。
“算了算了,你回去養老吧,明日讓你後輩代來。”陳芝無奈的說。
“長史及戶、倉的賬目留下,今日無事,明日再議。”
陳芝擺擺手,一群老頭子稀稀拉拉的就散了。
長史在前麵引路,陳芝牽著馬詢問了他漁陽的狀況。聽完後他心裏合計,這一郡之地實在淒慘了些。常駐的軍隊男女混雜隻有不到兩百人,馬匹軍械還是十餘年前遺留的老物件。既沒有錢糧,也沒有青壯,之前不時還要被外族所擾,在劉瑜調和下總算是太平了些。
陳芝隨便翻翻賬簿漏洞百出,鹽鐵上繳的稅款與劉瑜那裏出入不小,他點點賬目盯著長史田豫要一個解釋。
田豫解釋道:“這鹽鐵礦都被州牧一家把持,不走漁陽賬目,所以這裏隻能胡亂填補。”
陳芝一愣,沒想到這劉瑜也並非自己想象那般克己複禮,攀附在她身上的家族讓她不得不退步。
“子瓏,你帶幾個門吏去鹽鐵礦走一趟,務必拿下。”
“若是遇上劉瑜族親如何處置?”
陳芝笑了:“殺了便是。”
“得令。”
趙芸提著長纓肅殺離去,那邊長史田豫雙腳打顫滿頭汗水。
“長史不必緊張,你我當同心戮力經營這漁陽,不負公孫將軍期許。”
田豫連忙稱喏退下,這太守談笑殺人讓他心裏極為慌亂,他盤算著自己過去幾年的小賬目,也沒注意同心戮力是出自何處。
陳芝的住處也是破破爛爛,找了木匠修繕門窗釘補了四椽栿,陳芝看他手藝不錯就讓他再找些心思玲瓏的匠人,木匠惶恐領命去了。陳芝自己呆在冷冷清清的衙府裏,他踱著步子走來走去,沙沙的聲音在空曠的廊裏回響,他哼起了歌來自前世的歌,慢慢的打著拍子,天突然就黑了。
木匠領了七八個匠人呆呆的站在院子裏,有會鞣製的、有布匹裁縫、有刻字碑匠、還有漆工瓷匠,更多的是和木頭打交道生活的。
陳芝拿著木杈在地上畫圖,歪歪扭扭勾勒了圈椅的模樣,其他匠人圍成一圈小聲的說著話。
“怎麼樣?能做出來麼?”陳芝擦擦手上的汗漬。
“這胡床挺新奇,若是要做可能需要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