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別(1 / 2)

看到我對相親的無動於衷,看到我對吳欣的癡情固執,重病中的父親開始給我施壓,開始強迫我和吳欣斷絕來往。起初我隻是陰奉陽違地應承著,依然我行我素;後來父親向所有親戚下了最後通碟,如果我不徹底和吳欣了斷,就要求親戚們集體登報和我斷絕所有關係,從此把我逐出家族。當火焰苦悶地窒息於潮濕的柴草隻有濃煙可見,一刹那,整個世界就變暗了!

我沒有告訴吳欣父親的決定,隻是漸漸地不再去中州看望吳欣,吳欣要來看我時我也總是說父親病重走不開讓他晚些時候再來。

迫於壓力,我選擇了宮宇,因為隻有宮宇才能讓我沒有壓力!我開始強迫自己接受宮宇,強迫自己正式和宮宇交往,強迫自己見宮宇的家人,可是無論我如何嚐試,宮宇永遠都是徘徊在我的心門之外。

和宮宇相識快四年了,可是我們單純得竟然連手都沒有牽過,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戀愛。但是我的父母親卻極其喜歡宮宇,認為這個年青的小夥子將來一定是前途無量,對人也很實在,家在雲陽和我們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每次宮宇來到家裏,母親總是熱情招呼,喜笑顏開。

由於母親長期在醫院照顧父親,每天晚上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家的老宅是一間兩室一廳帶一個獨立小院的一樓,每到晚上我都會汗毛倒立地躺在床上無法安眠,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把我嚇醒。每到周末二姨都會讓柯楠這個剛上初中的毛頭小子過來陪我。宮宇知道後就買了一對畫眉送給我,掛在家裏小院的廓下,讓那兩隻雀躍的精靈陪我度過漫漫長夜。早上我會被畫眉從夢中叫醒,迎著朝霞開始新的一天。轉眼這二隻歡騰雀躍的小東西來到家裏快半年了。每天他們會陪著我,看我把自己淪陷在沙發裏,靜靜傾聽蔡琴的淺唱低吟。

我聽見我的心在哭

如此遙遠卻如此清楚

我聽見我的心在哭

像孩子一樣的無助

人的世界忙忙碌碌

我在人群中沉沉浮浮

每個人都倉倉促促

誰又能去說

自己在乎

鎖上門關上燈

黑暗裏隻剩我和我獨處……

每一個寂靜的夜裏,拿著那本詩集,看著吳欣的筆跡,我都會滴墨成傷。

我可以騙父母,可以騙宮宇,可是我欺騙不了我自己。

有人說知女莫若父,父親眼看著我從活潑愛笑變得鬱鬱寡歡,從臉龐圓潤變得身體瘦削。我不快樂的每一個表情父親都看在了眼裏。所以他在臨終前,這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為我做了最後一件事。

重病中的父親突然提出想見見吳欣。那個時候思想簡單的我,天真地以為我的堅持打動了父母,於是立刻通知吳欣,興衝衝地把他帶到了父親的麵前。

病房裏,父親很隨和地和吳欣聊著天,完全看不出當時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的強硬。吳欣恭敬拘謹地坐在凳子上回答著父親的問題。母親遞給我一個保溫瓶,把我打發去了開水房。20年前的醫院沒有飲水機、沒有礦泉水,病人喝水都是用自帶的保溫水瓶到醫院的開水房去提水,開水房往往都在醫院最邊遠的角落。打水的人往往都是排長隊,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擔心父母親會給吳欣施加什麼壓力,一路小跑地打完了開水。回到病房,我看到吳欣和父親談得很投機,才算放了心。

送走吳欣的路上,我追問他和父親的談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吳欣的表情。吳欣樂嗬嗬地看著我笑:“你爸爸挺隨和的,沒你說的那麼凶。”

“那我爸和你都聊了什麼?”我小心地問著。

“也沒什麼,就是問問我家裏的情況,多大了?在哪裏上的大學,怎麼來的中州,和你剛見我時一樣。”吳欣笑容可掬地看著我,可是我卻突然感覺這笑容的背後,有著讓我看不透的內容。

“就這些?”我不相信地看著吳欣。

“你爸爸還說,你呀從小就任性讓他們慣壞了,沒吃過苦沒受過罪,讓我以後多讓著你點。”吳欣看著我,無限憐惜地撫摸著我的一頭長發,摟住我的肩膀。“燕子,以後沒事多去醫院陪陪你爸爸,他真的很關心你。看到你父母我就會想起我的父母。”吳欣的眼鏡片後閃過一絲淚光,瞬間轉過頭不讓我看到。我伸出手臂環過吳欣的腰,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無限溫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