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身(1 / 3)

衛生間裏,我拿著測孕試紙,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兒,好久腦子一片空白。試紙上那道陽性的紅線那麼刺眼,那麼觸目驚心,一直以來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明明我的月經時間一向不準,怎麼可能會懷孕,我不相信,一定是測孕紙有問題。我慌忙和向晴天請了假,顧不得向晴天的不滿和責備,心事重重地走進了女子醫院。為我診治的醫生姓景,和媽媽一個姓,年紀也相仿,讓我有種親切感,溫和的眼神緩和著焦躁不安中的我。在漫長的等待後我終於拿到了那張無情的判決書,經過景主任的細心檢查,我已經懷孕40多天了。

可是我明明一點反應都沒有,不,不,這不可能,我固執地不願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景主任小心地給我做著各項檢查,和藹地和我聊著家常:“30多歲也該要孩子了,再晚就不好了。我給你好好做個檢查,回去注意保養、休息。”

我對景主任的話聽而不聞,像個機器人一樣配合著景主任的各項檢查。一大堆的化驗、彩超、尿檢,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一個科室走到另一個科室做完了全部的檢查,拿著一堆的檢查單據,我孤獨地坐在醫院的休息區,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落寞、恐懼、矛盾包圍了我,讓我無力自拔。醫院的一紙化驗單無情地揭穿了我的內心,如醍醐灌頂般驚醒我,把我從感情的混沌中拉回殘酷的現實,那一張紙分明在告訴我,仰慕不是愛慕!我應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考慮清楚了,反而有種解脫,有種輕鬆。拿著那張無情的判決書,像個死刑犯臨刑前的平靜,我安靜地坐在景主任對麵,堅定的告訴景主任: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您看我的情況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

景主任在這個婦科的診室裏見過太多的恩怨情仇,上了年紀,閱曆漸深反而對病人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慈祥,特別是來做人工流產的病人,哪個又沒有不為人知的苦衷和無奈。景主任有點疑惑地看著我,因為作為一個30多歲才初次懷孕的女人已經不年輕了,換做別人可能高興還來不及,但是我卻異常堅決的要打掉,30歲不像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女,或有失足,或因失戀,或因失誤,作為像我這樣成熟的年紀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景主任沒有問我原因,而是略有遲疑地告訴我,為確保術後不感染,術前需要三天消炎預防,也就是要打三天的消炎針。

我很感激景主任,作為一個如自己母親一樣年紀的老大夫,首先的職責是治病救人,但是像這樣的一個手術是通過殺人來成全病人,更是通過對病人痛徹心扉的損傷來挽救病人的心靈,何況這種手術對每一個女性不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是莫大的傷害,這是每一個醫生都不願麵對和實施的,但又是不得不天天麵對的現實。幾十年的醫患關係和經驗讓景主任從醫生的角度洞察著這個女性群體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無奈,作為一個母親她更希望主刀的是生產的手術而不是流產的手術。所以除了那些自甘墮落的女孩子外,對每一個女生景主任都采用了冷處理的治療方案,美其名曰是消炎其實就是給大家幾天再考慮的時間,三天的時間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刀下留人的不僅僅隻有劊子手,更有如景主任這樣醫者仁心的大夫,這也是景主任在天使醫院成為知名專家的原因之一,她試圖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拯救著一個個弱小的生命,盡管不被大多數病人理解,特別是對那些想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的人來講。

但是成熟的我對景主任的拖延和冷處理醫治法,除了理解還多了份感激,那是一種女性的心靈相通,一份母性的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