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1 / 2)

有的時候傷害到人的隻不過是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我就是想狠狠地在樊慕樺的心上紮一把刀,讓他痛不欲生,我就是想折磨他,讓他知道犯下錯誤需要承擔的代價。我可以原諒他酒後的無知,但我不能原諒他酒前的放縱。

回到家裏,我砸碎了他送給我的粉紅色的筆記本電腦,那是《煙火紅塵》的創作工具。我終於在打敗了劉夷後徹底瘋掉,隻是對於這個勝利我悲痛欲絕。

命運踹了我一腳後,看到我鼻青臉腫地趴在地上,還有喘息的力氣,還不甘心,緊接著又狠狠地補上了一腳,徹底把我再度踢回了萬丈深淵。

我接到了梅林的電話,約我下午五點在市郊的如意湖邊見。

出門前我精心梳妝打扮了一下。一身絲質粉色的宮庭款長袖短款及腰襯衣,一襲歐根紗的粉色公主裙,一雙粉色麂皮高跟鞋,一頭及腰的長發微卷。女人中透露著純情。我如約來到了湖邊,我沒見過梅林,但是憑著女人特有的敏感,我一眼就認出了梅林。她也是一頭披肩的直發,簡單但不便宜的套裝低調地顯示了她的收入,也符合科研人員的品味,謹慎不張揚,手上拎著一款迪奧的包包。中規中矩,永遠不會出錯。

“你好,我是海燕。”我客氣的和梅林打著招呼,畢竟梅林是個知識女性,北京科研院所的財務主管,她絕對不是劉夷之流。

“你好,我是梅林。”她審視著我這個情敵,她的目光沒有我想象的犀利,沒有殺機。

“我看過你的小說,寫得真的很好,我很佩服你。”出乎我的意料,梅林完全沒有咄咄逼人態勢,反而很謙虛。

我沒有說話,猜測著她的來意。

“我很抱歉,上次在北京臻臻這孩子給你們造成了困擾,我一直想當麵向你道個謙的。”梅林滿臉歉意地看著我。

“沒關係,小孩子不要怪她,是我們不好沒處理好大人的事,讓她受到傷害了。”我真的很不忍心再讓臻臻看到什麼殘忍的事情,畢竟她還小。

“海小姐,我看過你的演講視頻,我知道你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我今天來是為了我的女兒臻臻。我和樊慕樺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但是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不敢告訴臻臻。你知道臻臻還有一個哥哥小皓,小皓是男孩子,要堅強一些,加上這些年一直跟著樊慕樺,樊慕樺對兒子的教育方式是窮養,對女兒的教育方式是富養,所以臻臻從小就讓我寵壞了,這也是我們一直不敢告訴她的理由。再加上前一段,你也知道,這孩子得了一種非常罕見的抗胰蛋白酶缺乏症,現在是早期,我們已經給她辦了休學療養,樊慕樺帶著她到海南療養了一段,但是你知道這個病在世界上並沒有特效的藥物,早期可能是肺氣腫,通常是緩慢進展的疾病,後期會演變成肝病、脂膜炎,最後隻能靠換器官來解決。這是一種基因突變的病症,聽起來很普通,但卻很不好醫治。所以我考慮了好久,樊慕樺在臻臻的心裏一直是一個高大偉岸的父親,她根本不能接受我們離婚的事實,女兒就是我的一切,即使是醫治不好,在這個孩子的最後生命裏,我想能讓她享受到一個完整的家庭,沒有遺憾地送走她,所以我肯求你,海小姐,能不能先不要催慕樺離婚,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知道你為了他等了這麼多年,先是孩子小,後來是我父親,現在我為了自己的女兒再一次請求你,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請你理解一個母親的苦衷,如果有一天你和慕樺也有自己的孩子,你就會理解一個母親的哀求。”梅林的眼裏充滿了淚水。

我可以和一個搶我老公的女人血拚到底,但是我卻無法拒絕一個慈母愛護女兒的肯求,我已經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所以我敬佩、理解每一個為了孩子努力爭取的母親,包括梅林。她沒有錯。

我站在湖邊感覺自己寒心徹骨。多麼熟悉的場景,二十幾年前一個慈父在臨終前也是這樣哀求吳欣,讓他放棄我,二十幾年後,一個慈愛的母親站在我的麵前再一次哀求我,讓我放棄自己所愛的人,老天啊,你到底還要從我的生命裏拿走什麼?我生命中每一個至情至愛的人你都要無情地奪走,放棄了樊慕樺我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