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得這個病?我不信。”我固執地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我拉著小皓的手,滿臉淚痕地看著這個孩子,我希望他是樊慕樺派來騙我的,這不是真的。
“阿姨,我爸受的傷是槍傷,傷在肝部,加上他長期不注意,得了病也不住院,最後到醫院都是晚期了,晚上他趁大家都不在自己撥了氧氣管。”小皓說著低下了頭。
“他和我說他的工作沒有危險的,從來不用配槍的?”我喃喃自語地嘮叨著,我不想相信,不願相信。
“阿姨我爸的工作聽著是沒什麼,但是收集信息有的時候用的是一些特殊手段,他從來不告訴任何人,一是怕身邊的家人擔心,二是他們有紀律。”
樊慕樺和我說過,他最怕的就是得病,他和我說如果有一天他老了,走不動了,不能自理了,就讓醫生給他打一針,他要安樂死,他不願意生不如死。我感覺心髒一陣陣抽搐,呼吸越來越不順暢,頭疼欲裂,小皓一把扶住了我,我坐回到椅子上,定了定神,人不服老真的不行,脆弱地受不了任何打擊。
“阿姨,這個房子我爸交待一定要還給你,這幾年我爸一直自己住在這套房子裏,裏麵都是他的物品,按照他的遺願,全部留下來,我們都沒有動過。”
我突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拉起小皓問:“你開車了嗎?”
“嗯。”
“現在能帶阿姨去嗎?”我拉著小皓的胳膊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
“阿姨......你身體可以嗎?”小皓疑惑地看著我,有些猶豫。
“阿姨沒事,阿姨真的沒事。”我迫不急待地望著小皓。
小皓不忍拒絕我的乞求,開著車帶著我回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房間。這個複式的四室兩廳的房間,是當年張銀匠在最鼎盛的時期,變賣了父親留給我雲陽的祖屋購置的首套房,也是我們裝修好準備結婚的新房,走的時候我按照劉律師的要求,在公證處進行了贈與公證,將名下的房產贈與了樊慕樺。十幾年後再次回到這裏,感慨萬千,家裏的每一件物品都讓我淚雨滂沱。
所有的家具都是當年的模樣,窗前角落裏有幾盆開得正旺的他最喜歡的春蘭,書櫃裏還是我當年最喜歡看的那些書,二樓的逍遙椅上還趴著那隻黑色的布藝小豬,每次和樊慕樺生氣時,我都會用這隻小豬砸向他,衣櫃裏到處掛著當年我買給他的衣物從冬到夏,我再也看不下去,走到一樓的沙發上坐下,抬眼就看到門口的窗戶上依然掛著那幅《情思圖》。
那是新房裝修好後,樊慕樺找的省裏一位知名的書畫家專門為我們倆人畫的水墨情思圖。一枝老梅從崖邊伸出,上麵立著一隻輕靈雀躍的畫眉,昂首信步地站立於枝頭,梅下的石崖上,站著一隻肚子渾圓的畫眉,抬頭仰視著樹枝上的那隻畫眉。拿回來的那天,樊慕樺指著站在下麵的那隻畫眉說,這隻胖的是我,太胖飛不上枝頭隻能眼巴巴地的站在下麵仰視你。我被他逗得前仰後合,笑他自做多情。
如今情思依舊在,畫眉已飛去......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終於掩麵而泣。
“老公,我回來了,可是你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