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沒想到父親如此回答,考慮半天慚愧地道:“爸,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時至今日還一事無成,辜負了你的一片殷切期望。如今的我如同一隻飄忽在大海上的孤舟,看不到燈塔,看不到邊際,在狂風大浪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我迫切需要你的解惑。”
馬文峰鋒利的眼神掠過一絲難得的溫存,拿起桌子上的煙緩慢點上,歎了口氣道:“爸也有一定責任。自從你參加工作後一直沒管過你,要是當初舍下臉麵找找人,或許你也不至於一直飄著。從我角度而言,這不是壞事,絕對不是壞事,一個人遭受點挫折算什麼,跌倒了爬起來照樣是條好漢。就怕你一蹶不振,不去正視現實,而一味地抱怨命運,這是最愚蠢的。”
“給你講我的故事吧。”馬文峰打開了話匣子,道:“我和你周叔一同入伍,參加過戰役,正祥負傷,我把他從死人堆裏救出來。戰役結束後,他因戰功卓越榮獲二等功,而我卻扣上了逃兵的帽子受到處分。無論怎麼解釋上麵都不聽,一口咬定我貪生怕死,借口轉移傷員選擇逃避。”
“轉業後,你周叔分配到縣公安局,憑借赫赫戰功扶搖直上,可以說仕途非常順利,一直坐到了今天的市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而我呢,轉業後等了一年多都沒等到分配的消息,情急之下四處打聽,誰知分配名單上壓根沒有我的名字。”
“後來,我四處反映,卻狀告無門。你爺爺因為此事著急上火撒手人寰,你奶奶生了一場大病,家庭一下子變得支離破碎。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放棄,到處伸冤,一直持續了將近六年,終於當時的連長肯站出來為我說句話,才摘掉了帽子。”
“再後來,當地民政部門給我解決了工作,戴著有色眼鏡把我分配到閔陽最偏遠的鄉鎮,一幹就是十幾年。要不是你周叔拉我一把,估計這輩子就在窮鄉僻壤了。”
關於父親的故事,他從來沒在自己麵前提及過。倒是母親側麵講過一點,但無法還原真實情況。聽到此,馬哲頗為震撼,沒想到他還有這段痛苦而曲折的經曆。
馬文峰表情嚴肅地道:“和你說這些,不是給你講故事,而是以身說法。誰沒有過曲折的人生,隻不過外人不知道而已。你今年二十八歲,在你這個年紀我還在黃土地上刨坑,看不到任何希望。人生就是如此,充滿著各種戲劇性和不確定性。隻要初心不變,朝著自己的目標走下去,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
“我一直認為,事業和愛情是分不開的。當初我那個樣子,沒有哪家女孩能看上我,唯獨你媽不顧家人反對堅持嫁給我。所以,我很感謝她,是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她,沒有我的今天。”
“時過境遷,社會不同了,人們的價值觀也發生了改變,給本來純潔的愛情附加了太多的東西。我為什麼不幹涉你的婚姻,就是想讓你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如果幹涉,周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