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大高手(2 / 3)

寶福老人搖了搖頭:“你的出拳,有去無回,打普通人可以,若是遇上高手,卻是無用。因為有去無回,在高手眼中,便與被推一下沒什麼兩樣。人家若用內力反震,你的腕子登時也就斷了。所以發力之餘必須在末稍加一個頓帶之勁,這樣勁打出去冷、硬、透,能把威力留在敵人體內。自己卻不會遭到反震之害。”他手指旁邊一棵楊樹道:“你且打它一掌。”

常思豪尋思,想來這頓勁與叉魚的法子也差不多,閉眼回想一下,照定那樹,一掌擊出!

隻聽“喀”地一聲,如小腿般粗的楊樹,竟然應手而折!常思豪睜開眼睛,瞅著自己的手掌,隻見上麵血氣紅潤,無甚痛感,覺得不可思議。

寶福老人卻大搖其頭,道:“錯了錯了!你的頓帶之勁,用的太晚,樹己被擊折才想起用,還管用麼?”他走到另一棵粗楊樹邊,說道:“看好了!”說著腳下一擰,一掌拍出,擊在那如大腿般粗的樹幹之上,聲音不大,那樹幹卻極細微地震顫起來,嗡嗡作響,樹冠微晃,忽然間滿樹綠葉撲簌簌飄落下來,散了一地。常思豪抬頭望時,隻見光禿禿的枝杈,指向天空。偌大一個樹冠,竟無半片葉子留下。

寶福老人道:“你打斷的那棵樹,明春依舊生枝發芽,我打這棵,卻日久則枯,絕無生理,你可信麼?”

常思豪奇道:“這是為什麼?”

老人一笑:“我以頓勁,將掌力留在樹內,故而樹身震顫,內中樹脈己斷,根部無法再向樹幹樹冠供給水份養料,樹葉亦不會再長出,豈有不死之理?”

常思豪悟道:“我明白了,你這法子,就像敲鍾。”

老人哈哈大笑:“說你悟性奇高,果然不錯。你想想,人體內有五髒,外裹皮囊,一拳打去,也就是表麵疼痛,勁力再大也不過傷得稍重而已,若將勁透入體內,引起內髒震顫,則可造成嚴重的內傷,就如我去敲了一下鍾,將鍾槌撤走,勁留於內,讓鍾自己震自己,二力合一,威力極大。鍾是整體如一,故高頻振顫之下聲宏力消,換作是人,身體又不是塊實心鐵,想不重傷也不成。內家高手一掌之下,可以將人打得內髒移位,甚至五髒碎裂,便是這個道理。”

常思豪道:“我剛才將樹打折,打到人身上,不也是重傷麼?”

老人一笑:“不錯,但那樣的打法,也隻可打些平庸之輩,若遇高手,懂得化勁之法,便毫無威力。而透勁留身,則化無可化,便是高手也隻有硬受了。”常思豪略一思索,問道:“若是遇到能把身體練得和鍾一樣的人呢?”

老人一愕,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道:“那種整身如鑄,達到無極之境的高手,確能化解留身勁,不過,嘿嘿,隻怕當世之中,也難找出幾人,遇上他們拳腳無用,就隻能動動兵刃了。”

常思豪點頭記在心裏,調整姿態,試作幾下,暗叫聲行了,挑了棵與方才那棵差不多粗的楊樹,略一醞釀,一掌擊出,果然樹幹震顫,樹冠比之方才寶福老人打的搖晃的還厲害,卻隻掉落十來片葉子,與老人那一掌相比,簡直相差天地,不由蹙眉。

寶福老人道:“不用擔心,勁已經用對了,初學之人練到這程度,已經算是天下奇才。你出掌的頓帶之勁仍嫌差些,所以引起的震顫近似於搖晃,幅度雖大,卻威力不足,日後悉心練習,自有功成之日。”常思豪這才釋然。

寶福老人笑看著他,似乎有種教出癮頭的意思,又道:“你懂了勁,功夫便算上了身,如今隻差在身法上。”常思豪問:“身法早聽您說過,倒底是怎麼回事?”老人一笑:“其實就是層窗戶紙,可是若無人點透,有些人卻是一輩子也想不明白。你且想想你剔骨解屍的法子,再把自己的身體,想像成刀。”

常思豪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老人笑道:“好聰明的孩子!身法的核心就在於此,總結起來也不過就是四個字:遊刃有餘。不過光明理還不夠,來,你且跟在我後麵,按我的步法走走。”說著在院中行起步來,常思豪跟在後麵,模仿著他的動作,隻見他腳下忽前就後,忽左就右,自由靈動,進退有法,一開始照顧常思豪慢些,但見常思豪逐漸摸到門道,便越來越快,二人在院中起落飄忽,時如靈狐,時如飛鳥,煞是好看。寶福老人速度再加,常思豪跟進之勢漸漸勉強,不多時老人身形已經難見,隻感覺一團模模糊糊的白影飄移如霧,卻實在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