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長劍貼在刀身,隨之而走,竟有粘連之意,常思豪身隨劍走,恍若擺尾之魚,將他削來這一刀的勁力,引向身體之外的虛空。
在場眾人,隻看得見招式,體會不到其中的勁路,隻覺得是常思豪將這一刀格開去,而秦逸卻暗自驚心,尋思這上乘劍道中的“舍己從人”之理,居然他也明白!簡直不可思議!
常思豪那一格,本是隨手而為,未想到竟然體會到一點粘化之意,似乎就是寶福老人曾用來對付自己的法子,不由大喜,待刀轉削勢,便不相抗,肩鬆肘沉,順力而去,身形微移,輕描淡寫,便己將此招化於無形,心中更是欣喜無限。當下以此法與秦逸周旋,無論他如何劈、削、撩、挑、攔、紮、抹,皆順其意而行,任其力而引,一式式化去,不費半分力氣。腳下又踏定天機步,靈活多變,瀟灑自然,雖隻守不攻,秦逸竟傷他不得,二十幾招過去之後,常思豪運用漸漸靈活,更是如魚得水。
秦逸一頓搶攻,拿他不下,心想這勁力空耗,顯非久局,卻該如何,才能克敵致勝?想到此節,忽地心中一驚,忖道:“錯了,我大怒之下,一味搶攻,一心想取此子性命,心浮氣躁,早入武道末流,而此子卻氣定神閑,心無旁騖,竟自在短短時間之內就悟透劍理,兩相比較,高下己判,秦逸啊,哈哈,原來你早就輸了。”
若在平時,他心中知敗,早己棄械認輸,何況敵方是一少年,他出手早有以大欺小之恥。隻是今日女兒受辱,一時之怒,顧不得許多,奇就奇在這常思豪不但沒有立斃掌下,反而還能越鬥越勇,戰到如今,竟有了幾分平分秋色之意,甚至略占上風,不由激起他在武學上探求之心,不但殺敵之念淡了許多,現在更如上了癮一般,欲罷不能。
當下收斂心神,體悟常思豪劍法中粘沾化力的妙處,他一身武學傳自乃父,數十年純功,臨戰經驗極豐,也已躋身大劍客之流,一旦平心靜氣,心神凝聚,比之方才大有不同。對常思豪粘,順,引,化四法,隻須片刻功夫,便己體會明白,心知勁力有發才有化,你以四法化我勁力,我便蓄而不發,也用此法來對付你。
一念既出,出手已起變化,常思豪咦了一聲,隻覺對方刀上,勁力飄忽,若聚若散,時而沉凝如鐵,卻不外放,時而空空若無,又有奇威,這無勁之勁,如何化法?仿佛先前玩的遊戲一下中斷,改了規則玩法,又要從頭適應起。
旁觀諸人,心中大惑不解,尋思這二人剛才戰得轟轟烈烈,怎地現在刀劍相交,轉來轉去,竟如小兒遊戲一般?卻不知他倆已經由形入意,在勁路上與對方你來我往,相爭相抗,比方才激烈的打鬥更巧妙凶險,此中滋味,卻是外人難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