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川大手撫在她肩上,紅潤的麵龐將白發更襯得如霜似雪,雙眸中那充滿憐惜的眼神,使他此刻看來隻是一個心中僅有嗬護和關愛的老人。
秦逸緩緩收刀,神情頗為落寞:“我占了寶刀的便宜,雖然得手,勝之不武。”
秦浪川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上等名刀名劍,無非質地更細密勻實,能使內勁更易發揮威力罷了,高手對陣之時,手中拿什麼兵器,其實也沒什麼分別!你勝在功力精深,經驗老道,可不是勝在手中這塊鐵上!”
秦逸低頭:“是。”
秦浪川轉向常思豪道:“吟兒已經把事情講給我聽了,她替你排毒,自己損耗極大,護體不能反中其毒,可也不能都怪你,後來她要拔劍自刎,你上去相救,倒讓咱們誤會了。不過這男女大防非同小可,她一個女孩兒家,又中了毒神智不清,你怎能趁機動手動……”
常思豪道:“什麼動手動腳?當時吟兒她……”
忽聽有人罵道:“狗崽子!吟兒也是你叫的?”大夥側頭望去,說話之人一襲紅衣,正是少主秦絕響。
院中打鬥甚劇,府中人等有不少前來圍觀,秦絕響也早就跑來,藏在一邊,見常思豪竟能與大伯鬥個平手,也自咋舌,這會兒常思豪己敗,他才現身。三兩步跑上二樓,去拉秦自吟的暖裘:“姐姐,你給人欺負啦?兄弟給你出氣!”秦浪川一巴掌拍過去:“出氣,出氣,出個屁氣!混蛋小子!沒你能惹出這些事來?”秦絕響向後閃縱,未料身後便是樓梯,一腳踏空,翻滾下去,跌了個四腳朝天。秦浪川搶到樓梯口向下探看,見他無事,便又肅然,罵道:“平日裏亂七八糟惡作劇,管你不聽,現如今鬧出大事來,把你姐姐都搭進去了,你說怎麼辦?”
秦絕響捶屁股揉腰,一臉痛苦的樣兒,見人人麵上冷峻,對他沒有可憐之色,便又收斂起來,說道:“這小子幹的壞事,和我有什麼相幹?一刀把他宰了就是!”
秦浪川罵道:“你奶奶的!……哎喲,老伴,在天之靈別怒,我可不是故意要罵你。哼,你個小混蛋!把我氣得糊塗了!你有沒有腦子?如今一刀殺了他,豈非要你姐姐守寡?”秦逸聽爹爹一番言語,已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可他老家剛才這句話,那可分明是有將孫女許給常思豪之意了,不由得呆了一呆。
秦絕響瞪大眼睛:“怎麼,難道,他……他得手了……”
秦自吟哇地一聲掩麵大哭起來,身子癱軟在地,秦浪川本是粗豪之人,最見不得女人眼淚,急得直抖手,低聲道:“好孫女兒,乖孫女兒,你別哭,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咱們習武的人家也不用管它那套!話說回來,這事既是出於誤會,要不,要不……”
秦絕響在樓梯底下喊:“不行!我不要一個黑姐夫!”
“就你白!”秦浪川氣得一掌揮出,擊碎了身邊一根欄杆,木架灰土潑拉拉散落開去,他轉身衝常思豪道:“臭小子,今天的事,一就一,二就二了,你說咱們該怎麼著吧!”
常思豪心想:“又不是老子願意脫光膀子泡缸裏,這會兒倒落我一身不是。”可是人家救了自己,這麼說話未免太不近人情,將腰杆一挺:“我不知道,你老看著辦吧!”
秦浪川鼻中哼了一聲,回頭來問秦自吟,卻見她一味哭泣。他急得搓手,轉了兩圈,嘴裏嘟嚷著:“麻煩透頂,麻煩透頂!”忽地停住腳步,大聲吼道:“你爺爺縱橫江湖這麼些年,可也沒遇上過這等婆婆媽媽的難纏事,要麼嫁他,要麼殺他,你就痛痛快快選一樣吧!再哭哭啼啼,我可不管啦!”
秦自吟悲道:“我……我不嫁他!”
“好!”秦浪川臉色一煞,白衣如箭,飛射直下,單掌一揮,直擊常思豪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