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婢見他如此,手上便輕了許多,隔了好一陣,外麵鳥聲又響,隻聽阿香用極低的聲音道:“你還不快些?他生了氣咱們還想好麼?”阿遙卻不回答,似乎在搖頭拒絕。阿香道:“那咱們一起來,你可也得進來,可別耍滑!”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屋中響起,不知阿香在幹什麼,然後阿遙也有了動靜,隻是極慢,顯得怯生生的。
常思豪眼睛欠開一條小縫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這兩個女孩都在脫衣服,阿香脫得多些,上身赤裸,已經在脫鞋襪,阿遙則滿麵嬌羞,脹紅了臉,外衫脫了一半,貼身褻衣卻不肯脫。這二人身上紅痕累累,常思豪一見,這才想起,她倆正是自己一進秦府時看見的,被少主秦絕響鞭打的那兩個女孩。當時他不忍多看,但一瞥之下,麵容依稀記得。
他失聲道:“你們幹什麼!”
方才那布穀鳥聲響起之時,常思豪便留了心,布穀鳥又稱牡鵑,它自己不會築巢,必須找別的鳥巢,將卵生在裏麵,而且氣性很大,難以籠養,所以隻有在森林裏生活,這樣的深宅大院之中,怎會有此等鳥類?聽到布穀鳥叫聲之後,他心中迷惑,忽然覺得擦背的力道起了些變化,似乎還有些輕顫,料是有鬼,眯眼側望去,隻見阿香麵有惶急,正衝阿遙使眼色,雖看不見阿遙的神情,但從阿香的眼色中也知道似乎是她要阿遙做什麼,阿遙卻一味不幹,讓她幹著急。
常思豪心知其中必有套頭,這布穀鳥叫聲,大概便是催二女行動的信號。她們難道要對我不利?於是暗自加了提防。卻故作不知,假裝睡覺,趴在桶沿上時,心中還一陣難過,尋思我可憐她們,可她們卻存心害我,這世上人心真是難測。又怕誤會,暗自打定主意:待她們對我下殺手時再翻臉不遲,哪料二女竟自脫起衣服來。
當時喊這一聲,嚇得二女身子一軟。
門外忽有人喊道:“孫姑爺,洗得怎麼樣啦?咱們這就吃酒去吧!”言者正是陳勝一,聲音中還帶著幾分調侃和喜氣。說話間推門而入,一見二女如此模樣,驚道:“你們……你們幹什麼?”
二女撲嗵跪地,渾身顫抖,阿香哭道:“二總管,不關我們的事,是少主他讓我們來的。”陳勝一道:“他讓你們來幹什麼?”
阿香麵有苦懼之色,卻不言語,阿遙道:“他讓我們過來伺候孫姑爺,然後……然後脫光衣服鑽進木桶裏抱緊他,再大吵大鬧一番,驚動的人越多越好,問起來,就說我們的衣服都是孫姑爺扒的,汙他是色鬼惡魔,好讓孫姑爺出個大醜。”
隻聽院中有人哼了一聲,陳勝一回頭向門外望去,隻見廊下幽木花草之中,紅影一閃,消失無蹤。
常思豪遠遠看見,心知此必是秦絕響無疑,他蟄伏於側,自是不想錯過自己設計的這場好戲。
窗外忽有女子幽然一歎。
陳勝一聽見,心頭略動:“是大小姐?”
窗上人影消隱,足聲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