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投火之蟲(2 / 2)

祁北山引開話題:“老太爺,彼極強我極弱,此次當如何克敵?”

“克敵?”陳勝一苦笑道:“敵鐵騎十萬,咱們能助守住城池就不錯了,想勝那可是極難。”秦浪川環顧幾人道:“你們有何良策?都來說說!”眾人你瞅我,我瞧你,有的凝思,有的掻首,俱都沉默。常思豪笑道:“您老人家早已成竹在胸,又何必再問我等?”

秦浪川笑道:“小豪,知我心耶?說來聽聽。”

常思豪道:“您此來隻帶隨從十幾人,顯然不是作硬拚的打算,多半是想用擒王之計。”

“擒王之計!”眾人聽他所言,大有恍然之色,一個個都亮起了眼睛。

秦浪川笑道:“不錯,敵勢浩大,帶多了人硬拚也是白白損失,此次除咱們幾個,餘者亦都是遴選出來的硬手,不論是混入軍中刺殺還是夾道突襲,來去都更方便。另外也減少動靜,免得江湖上的人趁虛而入,動咱的本舵。”

祁北山眉頭皺起:“十萬大軍,混進去容易,刺俺答也該不難,隻是事畢一亂,恐怕殺不出來。”

陳勝一道:“隻要能刺殺成功,折在裏麵也無所謂。”

眾人聞之沉默,臉上被火映得金黃,莊毅凝重。火堆中木柴紅透,燒得畢剝作響,火苗最後猛了一猛,開始轉暗。秦絕響隨手在地上抓了個甲蟲,扔進火堆,那甲蟲急爬兩下,便止住不動,被燒成焦炭。常思豪心想:“做刺客的結局,恐怕也跟這甲蟲一樣。”

穀嚐新緩道:“在十萬軍中取人性命全身而退,天下間恐怕也隻有第一殺手才能做到。”秦絕響問:“第一殺手是誰?”穀嚐新道:“他是殺手學堂的主人,世上沒人知道他的姓名,這人向不講情理道義,但隻要有足夠的錢,就算要玉皇的腦袋,他也能摘來。”秦絕響冷笑道:“摘玉皇的腦袋?我也能,弄幾張年畫,拿一把剪刀,要多少有多少,不管是財神爺、灶王爺還是太上老君,隨便兒挑。”

眾人哈哈大笑,心頭壓力稍解。秦浪川忽然張手,大家笑聲急止,靜耳側聽。

院外有衣衫掛風之聲微響,卻無步音,顯然是輕功極佳的高手。

秦浪川一使眼色,武士身形展動,四下散開,伏於牆側陰影,穀嚐新和莫如之守住院門。

“啪、啪、啪……”

有人扣打門環。

秦浪川故作啞聲蒼老:“誰呀?這麼晚了……”

門外人道:“過路天晚,求借宿一宵。”

秦浪川道:“村人都逃難跑了,隨便找一家進去住宿便是。”

門外再無聲息。

隔了一隔,穀嚐新緩緩抽刀在手,撥開門栓,支開門縫向外掃望,空無一人。

“好賊!”

忽聽一聲斷喝,東西兩牆之外各飛起一人,如同兩隻黑色大鳥向院中落來,牆邊於誌得等揮刀而上,那二人空手對白刃,指掌擊到刀身,竟發出金石之音,鏘鏘幾聲,將幾人長刀震得脫手而飛。

常思豪心知於誌得這些人論功夫雖略在穀嚐新莫如之下,但都是秦家數得著的硬手,而來敵竟能一招之下將他們兵刃擊飛,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閃念之際,雪戰刀已出鞘,提氣前衝,秦家其餘幾名好手亦包抄搶上——

“住手!”

眾武士們聽出是老太爺的聲音,打個愣神,撤在一旁,被擊飛兵刃那幾人隻覺手腕發麻,各自心中亂跳,驚駭不己。

“哈哈哈,”秦浪川笑道:“原來是恒山派涼音、晴音兩位師太駕到,秦某這廂有禮。”言訖拱手微躬。

月光下二尼黑衣如鐵,麵容慈和,還禮合十。一尼道:“原來是秦施主在此,涼音今次可魯莽了。”另一尼道:“村中無人,我和師姐穿街而過,聽此院中有笑聲傳出,卻忽然寂止,顯然是對我二人行蹤有所察覺。又聽步音,有十數人各據衝要之處,將院落守定,道是匪人,故而出手,一切出於誤會,施主見諒。”

秦浪川一笑:“不必客氣。兩位師太披星戴月趕路急行,這份慈心熱腸,令人感歎。”

涼音聽他話音,已知端倪,與晴音對視一眼,笑道:“阿彌陀佛,看來秦施主亦是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