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一等其餘幾人交換著目光,心中都在發沉,表情凝重。阿香繼續說著:“繞到了前院,地上屍體更多,血都流滿了,遠遠看見一個人身著紅衫,在屍堆中拄刀單膝跪地,垂著頭,雖然是背對著我們,但我一眼便認出那是大爺,心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趕緊跑過去攙他,沒想到手一碰身子,他……他竟倒了下去,原來早已經氣絕身亡了,身上衣服大大小小全是割開的口子,還有幾處斑白,仔細看去,原來他穿的本是白衫,隻是被血染透了。”
“砰!”秦絕響一拳捶在牆上,背過臉去,大伯秦逸是家裏的頂梁柱,裏裏外外全靠他,雖然平時也總是訓教自己,但從來舍不得打,爺爺要打要罰時,也多半靠他攔著才能幸免,自己父親早逝,大伯就如同代替了他的位置,親得要命,今番雖是聽人轉述,並未看見他死時慘狀,心裏仍如被撕爛了一樣。
阿香道:“當時我駭得長吸一口氣,說不出話來,忽聽‘啊’地一聲,春桃坐在了地上,嘴張得老大,望著大殿正廳門口,我也順方向看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說到這兒怯怯地看了一眼常思豪,眾人略覺有些奇怪,常思豪也不明其意,道:“有什麼說什麼,不必顧忌。”
“是。”阿香應了一聲,眼角流下淚來:“我看見……看見正廳門口斜著張桌子,一個女人赤身裸體躺在上麵,四肢分開被綁在桌腿上,上身滿是鞭痕紅印,下身……下身全是汙物,顯然被許多人……”她泣不成聲,難以再述。
陳勝一喉間發出咯咕的聲音,眉頭皺緊,安子騰麵有慘色低下頭去,引雷生的身子一晃,在牆上靠出一聲悶響,雙拳握緊,指甲早摳進手心。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阿香剛才難以出口。
常思豪目中殺氣暴漲:“那是吟兒?”
阿香點了點頭。
秦絕響哈哈幹笑兩聲,嗓音嘶啞,有些失神地喃喃道:“爺爺死了,大伯死了,姐姐也死了……都死了……隻剩下我,隻剩下我了!”安子騰抓住他肩頭搖晃:“少主!你清醒些!”秦絕響恍若未聞,直愣愣笑著:“哈哈,我沒事!我沒事,哈哈!”隔了好一會兒,笑聲才止歇,眼神中露出一種雜著些許淒涼的猙獰:“我怎會有事?我若出事,誰來為他們報仇?”
阿香抹了把眼淚忙道:“大小姐她沒死!當時我們也都以為她死了,到近前才發現她還活著,兩隻眼睛望著天空,隔好一會兒,才眨一下,眼角有兩條幹掉的淚痕,身子一動不動。我們趕緊解繩子,她手腕足踝處皮膚都勒進去半寸深,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見了骨頭,看得讓人心裏直哆嗦,她卻像麻木了似地,碰到也不知疼。阿遙和春桃照顧著她,我在府中四處尋找,後院武庫也被人打開了,仆人丫環都被殺死在裏麵,再沒有一個幸存者。”
常思豪聽她講述經過,心中隱隱有一個疑問,令自己感覺到十分奇怪和不安,但此念一閃而過,模模糊糊,欲待深思,卻又想不起來了。
陳勝一顫聲道:“四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