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一聞言目色訝然,似不敢相信這話居然能由常思豪口中說出來。
秦絕響甚是快慰,笑道:“常大哥,還是你知我心意,其實剛才若非馨律姐處處堵我話頭,我早和她說了。”
“她既已會意,這層紙不捅破也罷,”常思豪走進靈棚,蹲低身子,往銅盆裏續了些紙,這才繼續說道:“絕響,對聚豪閣這一戰,你已懷必死之心,與她說破,不論人家如何想法,心裏總是多份掛牽,屆時你若埋骨江南,豈非真成了她的夢裏人?”
秦絕響聞言愕然:“那……怎麼辦?”
常思豪一笑:“其實也容易,要想和她有個可以期待的未來,就必須要保住性命。”
秦絕響目中精光閃動,已明其意,大聲道:“不成!爺爺大伯皆因他們而死,此仇不報,我枉自為人!”
陳勝一肅容道:“你錯了,小豪的意思,不是不打,而是要勝!”
“勝?”秦絕響不由得呆然遲愣,聚豪閣的戰力整合起來,不亞於一國之軍,雖然人人都知他們擴張太過,人心難定,可是幾年來他閣內又有誰敢興起叛亂?幫會組織做大之後,其它倒還好說,人事方麵卻尤其難管,江湖人心叵測,腦瓜有一點不靈光的早被淘汰出局,剩下的全是人精滑鬼老油條,形形色色。不管暗地裏如何勾心鬥角,聚豪閣這麼大一個攤子,表麵上能維持住一個穩定的局麵已屬難能。雖然嘴上罵他們是聚沙成塔,烏合之眾,但長江沿岸水旱兩路的英雄豪傑論能為,哪個又是易與?他們臣服於長孫笑遲之下,不代表他們不行,而是長孫笑遲更行!
秦家由明轉暗之後,雖然積累起雄厚的財力,但在江湖上的影響早已大不如前,現如今沒了秦浪川這個主心骨,秦逸、祁北山、文正因、嚴汝直等人亦前後辭世,餘下的人湊在一起,勉強可以對付一下聚豪閣所剩的五大人雄,至於三君四帝,那是連想都不能想,光是一個明誠君沈綠,有誰能敵?撼動長孫笑遲,更是癡人說夢。
常思豪道:“以現在秦家的力量,要勝他們絕無可能,而且就現在的形勢來看,恐怕不等咱們糾集人手去攻他們,他們卻要搶先出手了,不過,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秦家有地利人合,迂回周旋起來倒也容易,若是集齊兵馬打硬仗,那可是正中了長孫閣主的下懷,他正愁著不能一網打盡,這樣做不是羊入虎口麼?”
秦絕響思忖良久,點頭道:“大哥,那你說該怎麼辦?”
“倆字:別急。”常思豪起身一笑:“絕響,隻要你振作起來,暫忍一時之氣,狠下功夫擴張地盤,培植好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出幾年,自然可以擁有與聚豪閣抗衡的實力。”秦絕響皺眉道:“此法穩妥,卻實在太慢!大哥,我已經策劃好了,回去便發書信聯絡百劍盟,鄭盟主與我爺爺交情莫逆,定不會坐視不理,他盟中高手如雲,若能出動,我們兩家聯手對付聚豪閣,想必不難。”
陳勝一搖頭歎道:“少主,憑你這話,便知你還不過是個孩子。江湖永遠是最現實最殘酷的,隻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友情,民諺有句救急不救窮,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如今的秦家,說句不好聽的話,勢已窮矣,鄭盟主至多敷衍一二也就罷了,犯得上為了咱們和聚豪閣正麵交鋒?”
秦絕響眉毛豎了幾豎,終究壓下火氣,秦家本舵被毀是不爭事實,任何一個江湖門派,若是被人動了大本營,那就是砸了牌子,倒了大旗,在江湖上一栽到底,說是勢窮並不為過。
常思豪道:“陳大哥說的有理,凡事還得靠自己,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一旦出問題,就隻有傻眼的份兒。”
秦絕響左瞧右看,在他二人麵上端詳一陣,嘿嘿笑道:“繞了半天圈子,原來還是勸我別貿然行事,行,大哥,你們這份心思我算是明白了。”
陳勝一聽他語氣中仍有不以為然之意,沉聲道:“怎麼,少主你還是要一意孤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