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假意真情(2 / 3)

秦絕響哈哈一笑:“說得好!船破有底,底破有幫,隻要有一份雄心壯誌,弄幾塊糟木頭釘上也照樣在江湖上橫逛!何況咱們爺們兒這不過是遭了個浪頭,折了根桅杆,離翻船扣鬥還早得很哩!得了,靈棚不是說話的地方,臨進城前我們在外吃得簡陋,現在倒是有點餓了,不如教廚下準備些酒菜,咱們暢飲幾杯如何?”

眾人都應了聲好。

秦絕響眉頭皺緊,哂然作色道:“怎麼一個個的聲音這麼低?莫非欺我年幼無威,沒有號召力?還是怕我收你們酒錢?”

他話說得半真半假,又像挑理,又像玩笑。眾人聞言麵麵相覷,俱都神情忸怩。

馬明紹道:“少主爺慧黠聰穎,天資偉俊,在大同孤身潛入俺答大營,十萬軍中來去如常,可謂膽色過人,大同一戰能殺得韃子屁滾尿流,其實在少主爺探得軍情之時便已墊定了勝局。這份風采,當不在昔年的老太爺之下。眾兄弟多年受秦府厚恩,無日不想著礪精圖報,耿耿忠心,天人可鑒,如今老太爺亡故,大夥自是對少主爺忠心不二,哪個敢輕看來?少主爺切勿多慮。”

秦絕響麵上笑吟吟地:“是嗎?那我就再問一遍,誰的聲音高,我就信誰的。”柳葉眼在眾人臉上掃了兩圈兒,忽地提高了聲音:“咱們爺兒幾個擺上平酒方肉,痛痛快快地喝它幾杯如何!”眾人心底有了準備,這回一口同音,轟聲相應道:“好!”

這些人內功深厚,較著丹田力喊出來,聲震於天,委實洪亮之極。

秦絕響哈哈大笑:“這才是七尺男兒的聲音!”心中暗想這回大同沒白去,在軍中學到些鼓舞士氣的把戲,移來倒也通用。

馬明紹帶來這些分舵中層的頭目有不少粗豪之輩,吼這一聲,大覺精神振奮,麵上來了光采,眼中閃動著興奮,說說笑笑簇擁著秦絕響離開靈棚,夠奔東院側殿花廳,馬明紹往來張羅,不一會兒酒席擺好,大家圍坐談笑,擱慮忘憂,胸懷大暢。

常思豪心中紛亂,應付幾杯,低低道:“絕響,我一路疲累,身上有些乏,先休息去了。”也不等秦絕響回應,徑自起身離席而出。

秦絕響感覺他神態不大對頭,有心要攔,嘴唇張了張,卻因犯著核計,沒有發出聲來,隻這一耽,已見他下廳去了。

常思豪一路緩緩踱行,隻當散心,來到北跨院,見諸般景物一切如舊,心下感慨,到得耘春閣簷下,扶欄一步步沿梯而上,隻覺兩腿也有了些沉重。

上得二樓,隻聽自己屋內悉碎有聲,料是有人。推門進來,果見一婢在內間整理被褥,聽門聲剛好抬起頭來,正是阿遙。

他緩緩掩了房門,淡淡問道:“你不是在融冬閣伺候大小姐麼?怎麼回來了?”

阿遙趕忙收手低頭回話:“稟孫姑爺,春桃說,大小姐那兒有她和新召來的婢子打理就夠了,您既然回府,住處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新人不熟怕不合用,便教我和阿香回來,我倆剛下了樓,就聽身後樓上摔打吵叫,大小姐又犯了病,我怕人手不夠,便讓阿香也留下,自己回來收拾了。”

常思豪目中神光一黯:“犯病……”

阿遙睫毛垂低,點了點頭:“大小姐晚上時哭時笑,時怒時憂,一般這時候多半是要發脾氣的,這陣過去也就好了。”她見常思豪麵色沉凝,忙又開解道:“我雖在府中時間不長,與大小姐接觸不多,但也知道她為人和善,心地好得很,這次若非她喚春桃來救,隻怕我和阿香此刻已不在人世了……吉人自有天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孫姑爺可別憂心,先自愁壞了身子。”

常思豪略點點頭,心想:“絕響以為我在愁吟兒此身已汙,要成親則難接受這事實,不成親在秦府又待不下去,阿遙以為,我在愁吟兒的病情不能痊可,嘿,他們卻不知我這腦袋裏隻是一團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愁些什麼,隻是一味的情緒低落罷了。仔細想想,那日解毒之時與她做了越禮之事,雖是陰錯陽差,也該負責到底,但她本來心有歸屬,若要嫁我也是情非所願,雖說後來看似有些移情之意,但那是否是出自秦浪川的授意也未可知,在她心裏,我究竟有多大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