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心跡(1 / 3)

常思豪道:“在下不知,請先生賜教。”

江晚道:“答得好快!少劍究竟是佯作不知,還是真沒有想過?”常思豪作笑道:“在下頭腦愚鈍,能想到的,無非是他要將我收歸己用,將來派去守駐邊城一類,這本是臣民應盡之職,倒也無妨。”江晚道:“恕江某直言,常少劍作如是想,實有些自抬身價。皇上給你授爵而不加官,不過是個空頭榮譽,領些俸祿,並無實權。他在九邊大將身邊還要安插太監督軍,又豈能信得過你?”

常思豪道:“常某行事無愧於心,信不信得過是別人的事情,與我無幹。”

江晚道:“可若是皇上想用你對付秦家呢?”常思豪早猜到他會有此一說,笑道:“秦家現在不過是一民間富戶,皇上何必要對付自己的臣民?”江晚道:“少劍這話豈非太自欺了?誰不知秦絕響近來招兵買馬,拚命擴充?我們眼睛不瞎,東廠、皇上的人更不瞎!以前秦家收縮,朝廷還敢於挑事,現在擴張起來,實力雄厚,朝廷必然要換一種對付的手法。而拉攏閣下從內部瓦解,正是他們要走的第一步棋!”

常思豪笑道:“這種事情我也想過,大不了一走了之,又有何難?”

江晚皺起眉頭,正色道:“常少劍,江某可是在和你推心置腹,少劍這話,未免太不老實了罷?”

常思豪側目佯慍:“誒?先生這話怎麼說?”

江晚顯是大有不滿,猶豫片刻,眼角泛起皺紋,臉上擠出些許意味深長的笑意:“獨抱樓樹大招風,多少雙眼睛都盯得緊緊的,前些天派出去一支小隊遠赴恒山,做下了什麼事情,想必少劍已經知道了。東廠的人救下尊夫人,我們的人遠遠觀瞧,可也沒閑著。”

常思豪眼前閃過一匹驚馬飛出的畫麵,心頭驟緊。

江晚道:“郭書榮華的行事,還不都是出於皇上的授意?常少劍自以為得逢知遇,頻受君恩,實為步步入彀,泥足漸深,現在夫人也陷在京中,哪那麼容易便能一走了之?”他等了一等,見對方眼睛發直並無回應,又嘿然一笑:“或許少劍心裏事事明白,如今隻在托辭而已,根本就沒想過要走罷?”

常思豪冷冷道:“我與絕響乃是換心兄弟,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真若有一日皇上逼我們反目,我一定站在他這一邊。”

江晚道:“巨輪之下,蟻臂難支,事情真到了那個份兒上,恐也由不得你。”

常思豪大覺躁然:“先生想要我怎樣,就請直說了罷!”

江晚淡笑:“其實並非我等要少劍怎樣,而是少劍應該想想,麵對這個局勢該當何去何從。”

兩人四目相對,察顏觀色,常思豪知其必有深心,當下佯作卑姿:“常思豪身陷危局,實在想不出許多。先生若有明路,還望不吝指教。”

江晚道:“指教絕不敢當,倒是有幾句話,早在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我們就想說了。”說到這向前邁出半步,身子傾斜過來:“如今皇上昏庸,朝廷腐敗,百姓疾苦民不聊生,大明沉痾難起,已經無藥可醫。你若是站在朝廷這邊,即便將來不被奸臣所害,最後也隻能淪為他們對付江湖好漢的工具。而秦少主隻想著稱雄稱霸,實乃小兒心態,將來格局有限。少劍心懷家國,在下和言義兄都非常激賞,何如過來與我等攜手,共謀大事?”

“大事……”

江晚目光篤定:“對,大事。”

常思豪頓覺壓迫,撤步後退。

江晚跟身進步:“常少劍沒有想錯。我等誠心邀請君上加入聚豪閣,同舉反旗,大興義兵。”

常思豪:“國家再不濟還可以改製,可以變法,怎能說造反便造反?”

江晚止步失笑:“改製變法?誰會聽?誰來操刀執行?常少劍此言未免太幼稚了!況朽屋改複,不過多撐幾年風雨,建基構新,方才氣象元足。要想讓蒼生脫困,萬姓得福,非得平推宇內,重掃乾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