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立誓(2 / 3)

秦絕響捉了她手貼在自己腮邊,眼巴巴地望過來:“姐,隻要你答應了我,咱們兩個沒娘兒孩子,從今以後便相依為命,開開心心地成個家,在一起過日子,姐,你說好不好?”說話間,拉著她的手兒不住在唇邊輕吻,吻一下,便央問一聲:“好不好?姐,你說好不好?”

一句話將馨律從小到大對親情的渴望全部都勾了起來,望著他還沒消腫的臉蛋和胸肩各處掐擰的紅印,一時歉仄之極,想著他自大同分別以來的執著相思、這些天來衣不解帶的伺候、以及給自己喂藥、洗腳、夜來的溫存,刹那間生為女性的柔情漾出心底,斷鎖崩閘般將諸般戒律清規衝破、陷落開去,此時此刻,什麼經書佛語都變得那樣虛幻、遙遠和不實,覺得隻有眼前這人兒才是真真切切、可靠可依。

她微點下頜回應,鼻腔中發出淺淺的“嗯”聲,一如同齡少女的風情。

這一個“嗯”字極其輕微,卻如一聲在秦絕響心裏炸開來相仿,他摟著馨律不住貼臉兒、親嘴兒、又拱又蹭,歡喜得仿佛泥土裏打滾兒的小豬一般。

馨律見他如此,也笑了起來,感覺自己從小到大麵對清燈冷佛,從來就沒有如今這般開心快意。歡喜間就覺小腹側有東西熱乎乎地,秦絕響同時笑著往下鑽,她登時大羞:“這大清早的你又……”就覺下身一滑,在柔軟的刺痛中再度綻放了自己,眉頭不由自主地一蹙,眼媚成絲,輕輕將下唇叼起。

罷了,罷了——就算是毒,就算背負千重業力……也由它……也憑你……

鐵蹄合踏征輪響,關山道上起新轍!

常思豪與戚繼光同乘一輛八馬兵車,挎劍扶欄揮軍向北,一路過關踏雪,看盡黑水白山、莽野荒林,心頭激昂暢爽,雄揚無限:看啊!看啊!誰說天下無處不東廠?誰說徐閣老可以隻手遮天?眼前這山河,風吹不動,雨打不爛,雲遮不住,雪蓋不滿,終有一日會重覆新綠,冰融水暖,改盡舊時顏!

終一日——

我要這天地俱覆。

終一日,要圓我劍家宏願!

鞭聲爆,馬爭先,長轍北去——

冬陽照豔,犁墨翻雪原。

兵至遼陽,早有探馬報入城中,李成梁上得城頭,手搭涼棚舉目望去,隻見南方雪盡林開處蹄聲隆起,人影漸漸清晰,最前麵一標飛馬雲旗開道,戚家軍三千子弟虎載兵車,由銃手、弓弩手各騎雄駿兩翼鷹護而來,其疾如風,其整如繩,好一似黑雲淌地,道上龍騰。

他遙望鬥方帥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元敬來矣!”下令:“開關落鎖!”一擺腰間金鷹玉柄劍,蹬蹬蹬下甬道,翻身上了自己的獅耳熊蹄咬龍駒,一揮手,帶著早已備好的鼓樂隊吹吹打打,迎出城外。

出來半箭多地,雙方會合,戚家軍近至前來,在鼓樂聲中兩下一分,讓出八馬兵車,李成梁一見戚繼光,拱手大笑道:“哈哈哈!元敬老弟!年過得挺好嗎?”

戚繼光見他寶劍斜掛,也沒披戰甲,臉上又黑又瘦,比之上次相見可老得多了,忙還禮道:“好,汝契兄好。”李成梁笑道:“怎麼?瞧著我又幹瘦了吧?沒法子啊!咱這大遼東窮山惡水,半年冰雪半年風,要是有機會到南方待待,說不定也能白淨白淨呢!嗬嗬嗬。”說話間,眼見兵車上還站著一條大漢,頭戴鳳翅盔紅纓天戟,鎖子甲護前心銀光瀉地,大紅綢抹肩頭豔如血洗,黑麵皮透紅光亮如油栗,左手扶轅,右手中按著一柄古劍,威風凜凜,瞳眸如炬。不禁懍然生奇,問道:“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