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還好,這一問火黎孤溫額上青筋又蹦了起來:“我怎知道?我正在客房助索南上師運功療傷,他們進來寒喧兩句,問問傷情,突然就出手點穴把我們拿住了!”
常思豪轉望一僧一道的後背:“兩位前輩……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阿彌陀佛,”小山上人略回頭道:“侯爺放心,隻要老僧三寸氣在,定要護得您一個周全!”就在這回頭一瞥之間,隻見君山島深港中竄出一條柳葉兒小船,船頭威凜凜卓立一條大漢,手提丈二紅槍不住催動,身後八名水手刨槳如飛,船後浪花起箭,登時驚道:“不好!姬野平追出來了!”
島上鳴金之聲大作,陸荒橋回頭也嚇一跳,應道:“別說了!快!快!”手底下又加速搖槳。
聚豪閣眾人在獅子口上瞭望,見小山上人的船再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便可與官艦會合,姬野平的船速雖比對方快得多,卻才剛走出去不遠,即便追上,也極容易被官船包圍,紛紛請戰道:“軍師!隻怕閣主有失,咱們——”方枕諾將臂一橫,眼望湖麵,二目凝光不動,隨後打了個手勢,鳴金聲也止歇下來。
捱了一捱,虎耀亭先自按捺不住,問道:“軍師,你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其它幾人也向前擁。
方枕諾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高舉以示,冷然道:“傳我令,各方嚴守水寨,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斬!”
湖麵上水浪迭翻,船船如箭。曾仕權見追兵太快,急得衝著官船狂呼亂喊,急求增援。夜黑天暗,也不知道對方能否聽見,喊著喊著忽見官船方向紅光一閃,炮聲隆響,緊跟著右舷不遠驀地騰起一股水柱,衝得小船一晃,差點翻傾,他趕忙伏低了身子,大罵道:“媽的!怎麼打我!”小山上人的光頭被水潑透,嘴唇發青,胡須濕乎乎粘在一起像醮了膠,大提真氣高聲喊道:“別開炮,別開炮——老衲乃是少林——”陸荒橋苦道:“嗨!我的上人,當兵的吃官飯,誰能認得咱們!”小山上人登時醒悟,忙又挺頸振聲大喝:“侯爺在此!雲中侯在此!”張十三娘光著膀子歪在後艙,瞧著這一船人不住冷笑。剛才這一炮轟得極近,小船能不致扣鬥,倒多虧了她的胖大身子壓艙。
官船方麵紅光頻閃,又是一陣火舌長吐,小山上人有了經驗,全都把身體盡量壓低。破空聲從頭頂高處嘯叫,這次的炮彈落點朝後,顯然是調高了炮口。幾人回頭望時,遠處一溜溜水柱正在騰起,姬野平的小船經不起水流衝擊,左拋右晃,速度大減。小山上人大喜,和陸荒橋奮力劃槳,在炮火掩護下,不多時便到了官船之側,接索登舟。
綁繩一鬆,曾仕權飛身而上,搶了枝火把直奔船頭,把火往首炮藥撚子上一杵,擰過來對準湖心。
“呯”地一響,湖麵上水柱騰起,離著姬野平的坐船還有相當距離。曾仕權氣得踢了炮台一腳,嘴裏不住咒罵,讓士兵快點重新裝彈。忽聽身後有人笑道:“我這船也舊,炮也老,不比掌爺帶的精良啊。”回頭看時,一員老將正從船樓上笑容滿麵地走下來。
小山上人喜道:“原來是俞老將軍!阿彌陀佛,老衲這可安心了。”
俞大猷道:“咦,怎麼上人會在這裏?”小山上人道:“唉!一言難盡!總之聚豪閣反情已定,好在老衲和陸老劍客拚得性命不要,擒了來赴會的瓦剌國師和黃教領袖,又救了侯爺,這趟總算沒有白來!”俞大猷瞧常思豪血透重衣歪坐在甲板上,趕忙近前察看傷情,陸荒橋道:“先別說這些!姬野平馬上就要衝過來了,大夥趕緊準備……”話猶未了,就聽兩翼炮聲連串,旁邊一艘官船上忽然傳來歡呼之聲,急向湖中看時,隻見在成排下落的水柱間有一團火球正自騰起,木板飛碎,煙焰扯天,顯是命中了姬野平所乘的小船。
曾仕權本打算操炮親自打第二發,一見這情景氣得直罵:“誰打的?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