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圍的東廠幹事們一聽這話,臉上都露出曖昧的笑容,知道掌爺這是扔出來一份投名狀,隻要動了這女人,那便是假亦成真,這姓方的和姬野平想不決裂也不成了。
雲邊清沒再說話,靜觀事態發展。隻見方枕諾活動活動腕子,哈哈一笑:“這倒容易。”下腰將阿遙扯了起來,指背在她臉頰輕輕刮掃:“兄弟在雲南時,身邊相好的苗姐兒可也不少,這些日子處理喪事悶得很,倒也很久沒開開犖了。掌爺既然見賜,枕諾卻之不恭,可就不客氣了喲。”說著將阿遙打橫抱起,大踏步往洗濤廬裏走,忽聽身後喊了聲:“等等兒!”回頭看時,隻見軍卒們弓弩重抬,刀槍並舉,一顆顆刀頭箭尖閃著光芒,齊刷刷指向自己,曾仕權兩臂交叉,歪了腦袋,笑吟吟地道:“兄弟,喝花酒的時候猜拳行令兒,贏了的高興,輸了的有酒喝,這才叫皆大歡喜。如今你卻到屋裏去喝酒,讓我們大夥兒幹在這兒,算怎麼回事兒啊?”
方枕諾的眼神瞬間空了一下,道:“那掌爺的意思?”
曾仕權腋下的指頭衝著中庭白沙地一點:“席地幕天,行無遮妙法,豈非更好?”
方枕諾定在那兒,少頃,臉上的笑意又浮顯起來,內中更添了一股子淫靡味道,就把阿遙輟立在地上,笑道:“好。白日行淫,當眾奪貞,斯文掃地,快意騰雲。不瞞掌爺說,在下自小兒便不喜歡世俗拘勒、禮法糾纏。所以每做一事,偏都要別出心裁、獨辟蹊徑,女人更要玩個花樣百出,才覺有味兒,沒想到掌爺原也是同道中人。”
說到這兒,他目光轉向阿遙那紅怒炸跳、近在咫尺的臉,忽地低頭伸出舌尖,仿佛牛油塊劃過熱鍋底般,從她頸下至上,貼腮到鬢地舔出一條濕線。
圍觀兵丁幹事們看得心神一蕩,紛紛伸脖前湧,好幾個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隻見方枕諾望定阿遙,似乎把她臉上的憤怒和屈辱都隻當是調味的佐料兒,輕蔑地笑了笑,說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古人十個字,畫就一副人間絕景。今日我方枕諾倒要以舌為筆,在你這小美人兒身上周遊列國,來上一幅‘溪山行旅圖’。”說著手掌緩緩滑下,沿著她細白的頸子插探入領,在胸前摩娑片刻,眼中閃出笑意,雙手左右一撐——豁地將她的上半身整個兒從衣內剝脫出來。
東廠眾幹事以及所率軍卒人等無不期待,心中又羨又妒,恨不得上去替了他,這會兒一瞧見阿遙的裸背,神色卻都驟然同黯,移目扭臉,嗡嗡起來,大叫晦氣。
曾仕權兩顴骨的肉也都看得向上緊起,把眼睛擠成了小縫,“呸”地啐了一口。
皺著眉向旁問道:“你開什麼玩笑?就這柴禾妞兒,拿秸杆紮一個也比她強啊!姬野平能看上她?”雲邊清望著阿遙,口裏喃喃嘀咕著什麼,注意力一時還沒回來。曾仕權問:“你說什麼?”“哦,”雲邊清忙解釋道:“嗨,姬野平挺掛著她倒不假,不過從我這兒看,可憐的成份可能更大些。您不知道,這丫頭在島上軟禁期間,據說不怎麼吃飯,也不活動,三兩天對付個一碗粥,天天瞅雲彩發呆,可能關出病來了,這趟回來,姬野平了解情況之後,已經多次和大夥提過想放她。我記得剛抓來時看她還挺勻稱,想來身上倒也不至於這樣,可是再好的人也架不住這麼待一年,哪有不癟的。”
曾仕權耳裏一邊聽著,目光一邊像過梯田般,一個棱一個棱地在阿遙身上緩緩攀爬著,聽到最後搖了搖頭,道:“不是病,不是病,這是條戀主的狗啊。”說到這兒,不知想起了什麼事兒,又“哧兒”地發出一聲冷笑:“嗯,也別說,秦家那倆孩子年紀不大,倒確實都很會攏絡人心的。”
“掌爺!”隨著這一聲,李逸臣帶人走進院來,掃見這場麵遲愣了一下,眼底便有壞笑浮漾起來:“怎麼,又在玩兒這個?也不叫上我一塊兒瞧。”曾仕權問:“怎樣了?”李逸臣答道:“島上確無餘黨,寨子裏的漁民住戶也已都在控製之內了。俞大人正找您說要商量事兒呢。”說話時側眼斜瞄,在阿遙身上細一打量,腮幫立時抽動了一下,露出一種吃了什麼酸東西的表情,低聲道:“咦……掌爺,今兒您這口味,有點兒重吧……”
曾仕權鼻孔中略帶笑意地“嗯”了一聲,過來親手給阿遙把衣裳套上,扯過來交到他手裏,又勾肩攏臂地拍了拍方枕諾,笑道:“小方兄弟,咱們吃公家飯兒的,臨事不免考慮得多些,還望兄弟不要多想。”方枕諾笑道:“掌爺這話可就說遠了,您這辦事若不周密,考慮若不細致,又怎能得到督公的垂青呢?您這是在教我呀。”
曾仕權很是滿意:“好,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我還要多親多近。”方枕諾躬身道:“全憑掌爺栽培。”又壞笑道:“今兒這雞架無味,不啃倒也罷了,等辦完了大事,兄弟還要向掌爺討一頓肥鵝喲!”曾仕權肩頭亂顫起來:“喲嗬嗬,小猴兒崽子,你還惦記上了,嗯,別說,我這手裏啊還真有一隻大肥鵝,就怕你上了嘴,反倒嫌膩哩!”雲邊清見他和方枕諾臭味相合,情狀親密,反觀自己這邊倒冷冷清清,不由有些酸味,訕訕地陪了兩笑。
幾人提了阿遙回奔獅子口,俞大猷帶著幾名部將正在堡頭等著,見曾仕權回來,身後多了兩個人,一個身穿錦白衫,頸上束著傷布,刀裁飛鬢,眉如劍削,頜下山字短須,透著股英武莊嚴之氣,乍一看有些麵荒,似乎在哪兒見過。另一個身量矮些,穿青布長衫,頭戴方巾,平眉正眼,像個儒生,一時想不出是誰,沒人介紹,也便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