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眾人聞言大喜,把漢那吉又說自己的妻子這些天和嫂子相處極好,另外也喜歡小侄女,要他帶著一起去。常思豪點頭,讓趙岢帶人回城,去接阿遙。方逢時一聽簡直胡鬧:對方的人質送回去,咱們再送給他們一個人質,這成什麼道理?此事幹涉重大,這位常侯爺實在太不懂政治。
王崇古倒笑了:“你說他不懂政治,我看他最懂得政治。鐵腕政治、懷柔政治,什麼都不如人情政治。政治這東西太過冷冰,充滿陰謀意味,像他這樣推心置腹,隨和坦蕩,才是大政治家的手筆啊!”方逢時道:“王大人,你該不會是真這麼想罷?”王崇古笑著壓低了聲音:“他這個侯爺,我看不過是當初皇上用來對付江湖人的工具罷了,如今百劍盟、聚豪閣和秦家相繼倒台,人員收的收,滅的滅,他這把寶刀,也就無用武之地了,他給妻子守墓這兩年,皇上也沒召他,可見是什麼想法了,咱們有什麼不敢放的?”
方逢時點頭稱是,派人套車,把阿遙和常自瑤送到俺答營中。當天下午大軍拔營起寨,回歸草原。
大軍馬快,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常思豪由把漢那吉引在最前麵,離著老遠,就瞧地平線上波浪起伏,一片荒荒莽莽的草原中央有條黑色大河東西流淌,沿河建有一座大城,由於外圍沒有城牆,所以城中一切都是一覽無餘。城中都是一層或二層的建築,風格與中原略異,體表大多為白色,遠遠看去,好像一座座方形的豆腐塊錯落擺在一起,其中一座宮殿稍顯高大,像在這些豆腐塊當中擺了個火鍋。把漢那吉指道:“那裏就是板升城了!”回頭和俺答喊:“爺爺!我帶一克常哥先走了!”此時沒有明朝官員在,他說話已經全用蒙語。
俺答笑道:“去罷去罷!烏恩奇,你也去吧!”
把漢那吉一策馬,和常思豪帶著阿力哥、烏恩奇縱馬前突,蕩風而下。
行到半路,眼見板升間行人麵目已然可辨,忽然街上紛亂,一枝極不整齊的小隊從城裏跑出來,為首之人遙遙瞧見把漢那吉的隊伍,趕忙搖手呼喚。
把漢那吉認得那是老把督昆都力哈,忙往前帶馬用蒙語喊道:“這麼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
昆都力哈大叫道:“不好了!大王子黃台吉造反了!”
阿力哥、烏恩奇各自一驚,忙也往前湊來,問道:“怎麼回事!”常思豪當初在船上和把漢那吉他們學過些蒙語,也聽得明白,不由得也微微緊張起來。
昆都力哈到了近前,呼哧帶喘:“大汗帶兵走了,前幾天鍾金押著王廷輔那些漢人也走了,大王子黃台吉召手下人不知謀劃了些什麼,剛才聽報說大汗和把漢王子歸來,一克哈屯正準備坐車出迎,他就帶人劫持了車駕!”
把漢那吉急道:“他瘋了!他劫持我奶奶幹什麼!”常思豪大奇:“一克哈屯是他奶奶,那就是黃台吉的媽媽,黃台吉劫自己老娘何用?”
把漢那吉催馬前奔,烏恩奇不放心,和常思豪眾人緊追在後麵。
幾人策馬穿街過市,衝到那所大宮殿之前,就見大王子黃台吉手拿彎刀,和一個披發華袍、身上掛滿珠貝寶石的人正指揮一百多韃兵圍著那輛八馬寬車,一克哈屯手拿枯藤杖正坐在車裏麵,旁邊伺候的壯女都被轟趕在外圍,遠處街道上、房頂上,四處都是圍觀的平民,有的是漢族人,有的是韃靼人,相互間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把漢那吉勒馬大喊:“大伯父!毛巴爾思!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你們要造反嗎?”
常思豪在後麵問毛巴爾思是誰,烏恩奇手指那珠光寶器的華袍人道:“他是薩滿教的祭司,由於索南嘉措上師把黃教傳播開來,使他的地位受到很大影響。”
黃台吉聽見把漢那吉喊話,勃然大怒,喝道:“什麼造反!胡說八道!”
毛巴爾思道:“大王子,還不殺他,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