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遙知道,論年齡她這“奶奶”比把漢那吉這“孫子”還小,可知老夫少妻,心中是何滋味,便輕輕推了下丈夫,示意他也一起去。常思豪拗之不過,便笑道:“好,那我抱著你一起跳。”阿遙笑道:“成什麼樣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偏想拿我招搖,好讓人家誇你是好丈夫。”
常思豪氣得像啄木鳥兒般,連親了她幾口,倒把阿遙親愣了:“你幹什麼?”常思豪道:“趁著這張嘴在正麵,我當然要好好親,過兩天歪到耳根台,我就怕找不到了!”阿遙又甜又氣又好笑,偷眼瞄看,好在周圍的人都望篝火觀賞舞蹈,沒人注意到,饒是如此,臉也臊得像大紅布似的,少不得在他身上輕擰了一把。常自瑤撅著小嘴兒,伸出小手來夠爸爸的臉:“親、親。”
常思豪探臉過去,讓她親了一口,笑道:“好閨女,親爸爸,疼爸爸,別學媽媽擰爸爸。”
阿遙拍著他胸口道:“好啦!親來親去的也不怕人笑話,快去吧,把漢王子又在招呼你啦。”說著手往後拉,要下來。到韃靼以後,又是入冬的天氣,她早做了翻毛皮底的坐墊,平時綁在腰後,往下一拉,就可坐在身下。常思豪隻好順著她,把她放在台階上,解下自己的白絨暖氅給她披上圍好,前後地抻了抻,笑道:“那我去了,一會兒就回來,看顧好瑤瑤,不要讓她亂跑哦。”不等阿遙回答,常自瑤倒點頭:“嗯!”把倆人都逗笑了。
把漢那吉見常思豪穿過人叢進來,大笑道:“你可真難請!”鍾金在舞蹈中笑道:“他呀,別看摔跤厲害,跳舞就未必行,我看他是怕出醜,才不敢下來呢!”
常思豪兩手掐腰,鼻子昂得高高地,道:“你們太瞧不起人了,看我的!”學著鍾金的樣兒,扭臀涮胯,跳將起來。他這身高體壯,看來原顯拙重,和鍾金對跳在一起,好像狗熊撲花蝴蝶,滑稽百態,惹得人們哈哈大笑,但沒過多久,憑著他武功的底子,加上梁伯龍所教眼中出神、骨頭說話的秘決,漸漸的也掌握了技巧,動作節律與鍾金漸漸合拍,到後來舞姿蹁然,起伏入韻,竟與鍾金好像配合多年的搭檔,往來默契,相得益彰。韃靼民眾驚奇他學得如此之快,都忍不住大聲喝彩。
常思豪也感覺自己漸入佳境,百忙中側頭往人群外看。台階上,阿遙摟著孩子,看到他望過來,也笑著招起了手,還拿著常自瑤的小手也向他招。常思豪笑了,搖手回應著,有妻女助陣,跳得更加歡快,不少人受了他的感染,也都加入進來。
幾圈下來,鍾金身上微微見汗,常思豪便主動退出,把漢那吉顛著腳兒到他身邊笑道:“一克常哥,沒想到,你還真行,這舞跳得比我們還地道!依我看,你和嫂子,以後就在這住下吧!放放羊,賽賽馬,咱們草原上的樂趣多著呢!”
常思豪想這裏熱熱鬧鬧,倒是比四姑娘山要好得多了,隻不知阿遙心思怎樣?思忖間,隻見鍾金跳熱的臉頰上也微含期待,粉麵含紅地望過來,但和自己目光一對,就偏了開去。他轉開了頭,一笑道:“很多事情,可能都不大習慣,等我問問你嫂子,再說罷。”把漢那吉笑推他道:“怎麼不習慣?你問吧,沒有不答應的。快去問!快去吧!”
常思豪笑著走出人群,遠遠的隻見阿遙垂頭坐在台階上,大氅披地,好像一個雪人,背後是高宮闊殿,黯淡星空,顯得有些冷清。秦自瑤偎在她懷裏,被暖氅半罩半蓋著,好像已經睡著了,阿遙垂頭的樣子,好像在聞著女兒的發香。
他遠遠看著,感覺一陣幸福,倘若真是留在這草原,攏她母女在馬上,看著幾百隻羊羔珍珠般鋪開,奔向原野、融入夕陽,該是一幅多麼美麗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