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霧茫茫,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是這迷宮一樣的地方突然傳來幾聲輕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夫人,你來了。”我循著聲音就看到一大片花海,而堯白祁就站在其中,穿著一身白底修竹紋的長袍,靜靜看著我。
我覺得自己似乎很長時間沒見他,也沒聽到他再叫我夫人。
我看到自己一身華麗拖尾衣裙,大約是灼眼的紅色,就這麼歡天喜地地跑向他,嘴裏嬌怯地和他說著話:“夫君,你很久沒這麼叫我了,我做了荷包,你能不能……”
我沒說完,因為已經看到他腰間掛著一隻更精致的荷包,再看手裏這隻難看得要死的荷包,隻是把話咽了回去。
“嗯?”他問。
“沒什麼……”我用長袖掩蓋了手上那些細細密密的傷口,整個撲進他懷裏,嗅著他身上好聞的鬆香,像個八爪魚似的掛在他身上。
片刻想起什麼的我又高興地對他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懷孕了……”未盡的話是因為我的腹部刺入了一把細如柳葉的匕首而戛然而止,而那把匕首就握在堯白祁手中。
血紅糾纏在正紅的衣裙上,繡出一個個淩亂的紅色繡球花,而他的神情平靜地就像是麵對陌生人。
為什麼?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我卻說不出口,而我的右手攤開,裏麵躺著那隻醜陋的荷包,單手舉到他麵前,看著他一字一句艱難地說著:“我陪你十年受盡冷眼恥笑,等你功成名就,我做到了,可我不想要萬人敬仰,我想要前半生那個會依偎在我懷裏,怕冷,會叫我夫人的小傻子。我不要現在這個冷冰冰的一國之主,你把原來那個小傻子還給我,還給我……”
“堯白祁,我這一生從沒有怨過你前半生裝傻充愣,我陪你遭白眼,也沒有怨過在我盼著你平安回來時,你卻帶著別的女人回來,他們都說我是妒婦潑婦,學不會女子該有的大度,為什麼大度就要容忍男人納妾,為什麼賢惠就要容忍男人朝三暮四,我不懂!如果大度是這樣,那我情願做個妒婦!”我想看著這個我陪伴了一生的男人在我臨死時是什麼模樣,可他卻將所有表情藏進陰影裏。
末了,那個清冷的,讓我又愛又恨的聲音終於響起:“阿璿,我聽說最好的女子值得花葬,這漫天花海為你祭奠。”
我以為他會說就當我負了你,卻隻等來這句,這個人那麼驕傲,怎麼可能認錯。
我是最好的女子?我以為你隻會怨我嬌縱奢侈,怨我嫉妒,怨我礙事。
失血讓我渾身發冷,疼痛讓我心神恍惚,竟然讓我因為他落在眉心的一吻而落淚。
那滴淚成了黃粱一夢的休止符,我驚醒後才發現那是個噩夢。可這夢哪裏都不對,首先,堯白祁可沒有裝過傻,而我也沒有陪他十年。
應該隻是個夢吧?
我記得之前我被抱琴姑娘暴力打暈的,那抱琴呢?
我環顧四周才發現堯白祁正坐在我麵前,而我此刻正躺在那張大得能橫躺數人的紅紗羅帳床上。
“醒了,怎麼就在花園裏睡過去了,明明已經服下了蠱靈珠壓製鬼蠱,按理說,應該推遲了發作時間。看來我們得準備出發了,你的朝生夢死已經發作了一次,朝生夢死又叫大夢三生,會夢到自己的三生三世或者未來的事,三次過後,子蠱耗盡生命,就會死在夢中。”他的表情是憂心忡忡?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