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嶺山脈腳下,一間茅草屋外。
一片狼藉的院子裏,三個家丁模樣的人,將曬在屋外的草藥掀翻,用力踩踏、碾碎。
“別踩了,求你們別踩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正拚命大哭。
旁邊一個十五六歲的瘦弱少年,撲上前去拚命想要阻止,卻被一個家丁一腳踹飛,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浩兒!”屋內的床上,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婦人,眼睜睜看著兒子被踹倒,一下從床上摔了下來,掙紮著爬向門邊,“你們會有報應的,咳咳…”
“張寡婦,要是再還不上錢,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一個家丁惡狠狠的說道。
“可你們把草藥全踩爛了,讓我們拿什麼還,”張浩躺在地上,強忍著疼痛說道。
“我們家公子說了,隻要玉兒小姐願意簽了賣身契,這賬自然一筆勾銷。”那家丁一臉淫笑的看著小女孩,大聲說道。
“想都別想,錢我會還的,”張浩掙紮著爬起來,擋在妹妹身前,勉強大聲說道。
“哼,這話你說了多少遍了?想騙鬼?”家丁一臉蔑視的說:“要不是看在你那死鬼老爹的份上,你以為能拖到現在?下次若是再還不上,就由不得你了!咱們走。”
三人轉身揚長而去。
原來,這三人乃是陽陵縣周家的家丁,張浩父親也曾是為周家效力的武者,可惜幾年前隨周家進山狩獵時,遇上凶獸慘遭不測。
張浩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根本不適合練武,沒法成為武者接父親的班。
沒了父親這個依靠,張浩母親為了拉扯大兩個孩子,拚命幹活,以致於積勞成疾,一年前便臥病不起。
這一下,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了張浩肩上,於是張浩隻得背上藥簍,成了一個采藥人。
但由於為了給母親治病,張浩向周家借了兩貫銅錢,並立下了高利貸的字據。
沒想到,這便是張家苦難的開始。
一年下來,張浩還的錢早就幾倍於本金,但利滾利之下,卻反而越欠越多。
“娘,你別擔心,我今天再去采藥,”張浩把母親扶到床上,緊緊握著母親的手安慰道。
“沒用的,”張浩母親聲音微弱,“浩兒,是娘拖累了你和玉兒。”
“娘,我今天肯定可以采到值錢的草藥的,”張浩看著母親蒼白的臉,拚命擠出笑臉。
“哎,娘是看透了,這錢是還不完的,浩兒,你帶著玉兒逃吧!若是賣身為奴,這輩子就沒有希望了。”張浩母親心中悲慟,眼淚簌簌落下,打在張浩手上。
張浩心中一痛,知道母親是不想連累他們。
可是自己如何能做這種事,握了握母親的手,說道:“娘,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
“哥,菜湯在桌上,你先吃飯吧。”玉兒在一旁說道。
張浩到桌前拿起菜湯,那菜湯是木薯粉和野菜混雜熬成,無油無鹽,味道也非常苦澀,隻能填飽肚子而已。
清晨的陽光照在桌上,張浩看著旁邊兩個碗,碗中的菜湯稀的能照出人影來。
張浩知道,如果自己不吃這碗菜湯,母親和妹妹也不會碰的,如今自己是家裏的頂梁柱,他若倒下,家就垮了。
噙著淚端起碗來大口喝完,張浩便背起藥簍向山中走去。
這雲嶺山脈廣闊無比,山中植被豐富、多有藥草,其中也不乏珍稀藥草,但更有無數凶猛野獸。
為了避免碰到猛獸,張浩一直都隻在外圍采些尋常草藥,但這次他沒有在外圍停下,而是走進了大山的更深處。
沒想到一天下來,不僅平安無事,張浩還采集到不少品質上佳的草藥。在一座山峰上,張浩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玉皇頂,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那玉皇頂是這山峰上極為陡峭的一塊巨石,因為形似玉皇大帝而得名。
方才張浩在采藥歸來途中,無意間看見那玉皇的左耳部位,長有一株經年蘭血草,乃是製作上等金瘡藥的材料,若能采下,足抵幾日采藥所獲。
“這株蘭血草起碼有五年以上,隻是長的位置如此刁鑽,若不是眼力和運氣都極好,根本難以發現,”張浩心中暗暗想到,“隻是要爬到玉皇左耳,風險太大,一不留神便要摔下萬丈深淵。”
“有了這株藥草,不僅可以還上欠周家的利息錢,還能給媽媽和妹妹買點好吃的補補。隻要小心,應該不會有事。”
“拚了!”張浩放下背上的藥簍,向玉皇頂攀去。
那玉皇峰一肩連著山峰,另一肩則伸出懸崖,摔下去必死無疑。
要爬到左耳位置,需先從山峰這邊攀上幾十米高的玉皇右耳,再從額頭一路平移過去,可玉皇頭頂幾乎沒有可供抓手踏足的位置,饒是張浩常年在山中攀爬,也感到有些膽寒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