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山怔怔看著眼前的檔案袋,以及那碎了一地的白紙,終於陷入了絕望。
他抬起頭,看著麵具男,問:“說吧,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官場,是一個江湖,計來謀往,猶如高手過招。雖然不見刀光霍霍,實則卻是血雨腥風,暗流洶湧。一個不慎,便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再也不得翻身。林立山身處官場,自然樹敵不少,若是哪個大派係鐵了心的要整他,他也難逃覆滅。他本來猜想,這個麵具男會不會是哪個敵對派係前來對付他的。
但是又一想,不太對。
要真是想整他,將那些材料往紀檢委一交,他林立山就是被活活整死的命。但是現在,他敢肯定,眼前這個麵具男,並沒有那樣做。若不然,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犯著風險將他和兒子一起綁架過來。
所以他猜想,這麵具男定然是要威脅,並借機求些什麼。
“我想怎麼樣?我沒想怎麼樣,隻是要告訴你,也是告訴貴公子。雖然你們是高官人家,身處候門,但若是有人想讓你們死,你們也逃不了。所以平時,不要太過囂張。”
聽了這話,林立山狠狠瞪了林飛一眼,心中氣憤鬱悶不已。
估摸著這次的災禍,就是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惹出來的。
以前一直嬌慣著他,讓他變得愈發囂張跋扈,以後是要對他嚴加管教,再不能任他為所欲為了。
前提是,今天能夠安然無恙的從這裏出去。
“林立山,記得入黨時喊過的宣言麼?”
“我誌願加入華夏gc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林立山此時驀然回憶起了當初入黨時那激情沸騰的宣言。
他猶清晰的記得,當時喊出那句“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時的熱血沸騰,就仿佛出征的士兵,即將出戰前的呐喊。
前路一片光明,自己身披正義,背後萬千人民相擁。
而自己當時也確實想著日後如果身居高位,要如何如何的為黨和人民奮鬥終身。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宣言,幾乎一次都沒有回想過。當初的那些激情,也早已經消失殆盡。
如今回想,總覺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當時那個剃著小平頭,充滿著朝氣的青年早已經死去,早已經湮滅在了無盡的輪回裏。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靈魂與身體俱都已經腐朽。在官場上的刀光劍影中,他的抱負早已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成熟最大的代價,從來都不是青春的逝去,而是熱血不在,夢想遠去,自己也已經成了當初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林立山眼眶濕潤,心有戚戚。
林飛看到父親這樣,倒還是有些不理解。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關了兩天嚇嚇他,是為了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若真有人想讓他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把林立山綁來,是為了告訴他,他所一直倚仗著的最大後台,在有些人眼裏,也照樣屁也不是。
此時的他雖然不理解父親那雙眼睛中的濕潤到底是為了什麼,但他很明白,如果以後他再紈絝下去,他老爸一概不會管。
因為這麵具男抓著他老爸的把柄,這把柄可以直接送他們一家都去地獄。
而這,亦是趙觀景的目的。
殺人固然容易,但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並且,如果能夠讓這位大紈絝以後也能夠成為一個路見不平便拔刀的好漢,豈不是可以阻止許多罪惡。
如果能夠讓林立山這位市委書記成為一個好官,那世界上豈不是又少一些可憐人?
趙觀景本來是想著該怎樣好好整治林飛,剛開始沒想出一個既有效又讓自己能夠痛快的法子來,於是一時之間鑽進了牛角尖。
鑽牛角尖是一件極瑣碎痛苦的事情,但鑽出來,那便是一個新世界了。
趙觀景沒想出怎麼讓自己能夠痛快的方法來,對他而言,最痛快的方法,就莫過於直接將林飛淩遲而死了。
在鑽角尖的過程中,趙觀景某天在網上逛論壇,見到一個帖子,說的是當今的仙俠,隻有仙,卻沒有俠。俠氣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