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一天,子晚被太後派來的宮人接進了宮。這是子晚今世第一次進皇宮,隻覺宮殿林立,巍峨肅穆不可言,且宮院深深,不知盡頭,子晚坐在轎中由宮人們抬著行走,一路顛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到達慈寧宮門前。
子晚隨著守門宮女進入宮中,宮內極為安靜,子晚不敢四處亂瞧,隻目不斜視地跟隨著,正廳無人,內室倒隱隱傳出些動靜,領路的宮女走到用來相隔正廳與內室的屏風前,垂首向內稟告:“太後,薑小姐到了。”
聽到內室中有人回道:“嗯,請進來吧。”,那宮女便側身望來,躬身向子晚做出請的姿勢。
子晚見狀微點頭,抬步走進內室,裏麵就隻太後和邢嬤嬤兩人,太後坐在羅漢床的一側,邢嬤嬤站在她身邊,一見之下,子晚忙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禮。
太後則忙示意邢嬤嬤親自扶起子晚,道:“快些起來,晚丫頭,來坐到哀家身邊來吧!”
子晚依言坐到了羅漢床的另一側,與太後隻隔了個小桌,子晚如今還不知曉太後此次召她前來所為何事,因而倒顯得頗有些拘謹。
太後瞧子晚正襟危坐,一言不發,不禁輕笑著道:“你這丫頭,上次見你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怎一段時間不見,倒拘謹起來了!你放心,哀家今日找你來不過隨便聊聊罷了。”
子晚聞言抬頭,正瞧見太後眼中帶笑,和善地望著自己,才發覺大約是被這皇宮的肅穆之氣影響了,竟不自覺地便沒了往日的從容,便輕呼一口氣,身子放鬆下來。
太後見子晚恢複了往日的自信從容,心中滿意,麵上卻佯怒道:“丫頭,哀家贈你的金牌莫不是擺設,怎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見你進宮來探望探望哀家啊?”
子晚聞言一笑,語氣裏帶了幾分俏皮,“小女可勁兒盼望著來呢!可是因為太後您的身子需要靜養,若多番來攪擾會擾了您的清淨,因而不敢前來,太後您這話可真冤枉小女了!”
太後和邢嬤嬤一時間掌不住都笑了,整個內室的氛圍立時輕鬆了不少,好一會兒邢嬤嬤方止住笑,說道:“子晚小姐當該常來,太後見到您啊才能笑口常開呢。”
這時太後也接口道:“是啊晚丫頭,以後常來這兒坐坐,權當陪陪哀家這老人家了。”轉而話語一頓,似憶起些什麼,語氣變得惆悵起來,“從前啊因著宮裏規矩嚴,宮妃不得頻繁與外臣家屬見麵,所以你祖母鮮少有機會來哀家這裏說話,當時你祖母時常安慰哀家說雖不能常來,但以後日子還長,誰知最後她卻……”說到這兒微歎了口氣,神情是說不出的沉重與哀傷。
子晚雖不能切身體會,但也感動於兩個長輩間深厚的情誼,便安慰道:“祖母在天有靈,在太後思念著她時,她也定當思念著太後呢!”
太後聞言麵色稍霽,伸手輕拍子晚的手背,“且先不談這些了。哀家知曉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今年的生辰打算如何過啊?”
子晚倒是不知太後竟會親自過問她生辰的事,一時頗有些受寵若驚,忙回道:“原本外祖母想要為小女辦個生辰宴,但一來小女仍在孝期,二來明年小女便及笄了,若要大辦便留到明年及笄時也不遲,再說明年小女也出了孝期,所以今年便隻在顧府設一小宴,同家人一起吃頓飯即可。”
太後點頭,“嗯,這樣也好。對了,哀家還有一樣生辰禮物要贈與你。”言罷示意邢嬤嬤捧來了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盒中是兩隻青玉鐲子,其上的花鳥圖文雕刻得甚為精致,栩栩如生。太後自盒中取出一隻,用手指輕撫了幾下,才笑著道:“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這青玉鐲子是哀家年少時最喜歡的一隻鐲子,是當初哀家和你祖母去京都首飾鋪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一對,我們兩人各戴一隻,你祖母去世後,兩隻鐲子便都在哀家這兒了。如今哀家老了,也不適合這個了,想來想去贈與你最合適,權當是留給你做個念想吧。”說著便將手中的一隻套在了子晚的腕上,又執起子晚的手細瞧了一番,才滿意地道:“晚丫頭你帶著正合適。”
子晚知道這鐲子對太後來說意義非凡,於是忙站起身要謝恩,卻被邢嬤嬤扶住,又按坐了下來,所以隻好口頭謝了恩。
太後這時又道:“晚丫頭,你和楚河的事兒哀家也聽說了,你做得極好,也就該如此做。楚河這丫頭身為皇室之女,不僅沒有起到表率作用,反而如此刁蠻無理、口無遮攔,哀家已經嚴厲批評過她且禁了她的足,你也別將這事太過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