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前,唐門所在地叫唐家堡,經過十代經營,現在幾乎成為了一個城鎮,人們習慣叫它唐城。唐城連著落葉城,形成了一個經濟和軍事的要塞。唐門甚至有自己的家兵,這在官府方麵是不被允許的,可是在川中沒有人可以管唐門的事情。
唐家以防範土匪為由修建了氣勢宏偉的城樓,路超羽的屍體就掛在唐城北門的箭樓上。因為實在沒什麼土匪敢在唐門的地界做生意,這城樓修建起來隻是個擺設,或者說是為了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所以箭樓上一向是關閉著的,唐少爺帶著大家來到箭樓的時候,箭樓下麵的門上還上著巨大的銅鎖。方憐惜看了看,唐列秦、唐宮楚和唐非韓竟然都沒有來,來的都是第二代弟子中比較出色的。有唐失、唐望、唐聖、唐棣,唐婉辭、唐燕旗、還有一個外姓弟子梁見屏。
唐少爺吩咐將銅鎖打開,眾人上了箭樓。屍體被一鐵鏈當胸穿透,吊在樓角,即使在夜色中,也可以看到那赤裸的皮膚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傷口處也是完全的慘白,仿佛路超羽在死之前渾身的血液已經被吸幹了一樣。當風把屍體吹得轉了個個,臉孔向著裏麵的時候,唐門弟子不由發出低低的呻吟。這是一張無比痛苦的臉,單看路超羽留下的這個表情,就會知道他經曆難以想象的折磨。唐望不由得靠在了唐失的身上,其實她的武功在這些弟子中隻比唐失稍遜,隻是她與路超羽從小便要好,後來路超羽離開唐門到白家做臥底,才少了聯係。看到兒時的夥伴這個樣子被吊在那裏,唐望隻覺得身體發軟,想找個依靠。
唐失把唐望推給方憐惜,向前走到唐少爺身邊道:“四叔,看樣子很象是中了我們唐門的‘夕陽’。”
唐少爺點頭,夕陽是一種慢性毒藥,可以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治療疾病。隻有唐門的高手才能掌握好其中的分量,中了‘夕陽’之毒的人,會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燃燒,就這樣知覺一直還在,保持到脫水而死的地步。所以中毒者會表現出無比的痛苦,恨不能殺了自己。唐少爺也覺得路超羽象是中了毒,如果是這樣,那就和式神無關,自己就還有準備對付式神的時間。不過他不能就此下斷論,便道:“婉辭,你檢查一下。”
方憐惜不料唐婉辭看上去弱弱的一個女孩,唐少爺竟然讓她去驗屍,不由多看了唐婉辭兩眼。唐婉辭個子別唐望矮少許,眉毛彎彎的,皮膚也是雪白,一雙眼睛卻是黑色的,看上去靈氣四溢。她從腰間解下根細細的繩索,一抖手甩了出去,正纏在路超羽的屍體上。再看她左手一翻,掌間便出現一枚柳葉飛刀。未見她如何發力,飛刀便向懸掛屍體的鐵索飛了過去。
唐望低聲對方憐惜道:“呀,七妹的影子手好象又有進境,看來我太偷懶了。”再看那柳葉飛刀將鐵鏈如同割草般切斷,然後方憐惜的耳朵中才聽到柳葉飛刀的破空之聲。方憐惜暗自驚異,難道她這一刀竟然飛得比聲音還快?要是這樣,自己遇到這樣的對手時,是否能躲避過去呢?
唐望似乎明白方憐惜在想什麼,在他耳邊低聲道:“七妹用的特殊手法,將聲音壓製住,晚一些才發出來,其實沒那麼快的,但會給人造成錯覺,無法掌握飛刀的速度和發射節奏。”
方憐惜不由感到佩服,唐門真的不簡單,有的人錯以為唐門不過是暗器傷人,再加上毒藥難防才有這麼大的威名。可是看眼前這些年輕人,江湖上還有哪個門派能有這麼多的人才呢?
唐婉辭一招手,那柳葉飛刀竟然被她吸了回來,轉眼間就消失在手中。方憐惜用盡了自己知道的十五種方式,也沒發現唐婉辭的飛刀最後收在了什麼地方。唐望輕笑道:“別找了,連哥哥也找不到七妹的飛刀的。”
屍體被平放在城頭,唐少爺帶大家圍在旁邊,隻見唐婉辭從懷中取出一個扁扁的盒子,打開後放在地麵,她從盒子裏取出幾個銀色和黑色的瓶子,她將其中一個銀色的瓶子蓋子擰開,倒出些透明的液體在手上,然後她收好這個瓶子,再將那些液體均勻地塗滿手掌。接著她又從盒子中取出兩個亮晶晶的薄片,等她套在手指上,方憐惜才看出來是兩枚一寸多長的指甲。這本就是很少見的女子用兵器,卻被她用來做解剖屍體的工具。方憐惜隻看得眼花繚亂,唐婉辭一會在一個小瓷片中勾兌藥水,一會又將屍體的皮膚、肌肉甚至內髒割下,最後唐婉辭甚至取出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製作的透明晶片戴在眼睛上,透過晶片仔細觀察著‘路超羽’。等唐婉辭去研究路超羽的頭皮時,方憐惜完全地服氣了,至少他知道自己沒辦法‘研究’一具屍體這麼久,這麼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