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王妃,明明瑉侯被攻打,卻說成是朕的國度被攻擊。你,意欲何為?這麼多年來,你是一直將南齊當作了瑉國,還是將瑉國當成了南齊?”
南齊王一字一句,聲調並不高,語氣也很平靜。
畢竟是多年夫妻,南齊王妃的心立刻沉到了穀底。她知道,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表明南齊王心裏的憤怒越加濃而且厚。
“陛下啊,臣妾多年與陛下夫妻恩愛,臣妾的心,難道陛下不知道嗎?”南齊王妃的心,開始一片片地碎裂,但她依然在掙紮著,她不能這樣束手待斃。她,不甘心!
何況,她的懷裏,還袖著兄長傳來的加急信。正是這些信,讓她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上殿,希望能勸說南齊王改變主意,出兵救瑉侯。那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兄長,更重要,救瑉國即是救南齊啊!
“哦,梓童真是這樣為朕著想嗎?那麼,讓朕看看梓童懷中的書信如何?”南齊王冷冷地笑,投向她的目光不再有往日的溫情,甚至,連一抹暖意都沒有了,隻是冷厲如刀。
“陛下……”南齊王妃大驚失色。她兄長的求救書信確實是在她胸前,但,但是,王上是怎麼知道的?她剛剛讀完,隨手放在了胸前,就算是細作稟報,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啊。
麵對著她的驚惶,南齊王怒極反笑。
“梓童,你可真是會為朕著想啊。哈哈。”
“陛下,事情不是陛下你想象的……”
“哦,梓童,朕想象什麼了嗎?”
南齊王妃突然明白。麵前的南齊王,不再是先前那個對她恩愛有加,嗬護關愛的南齊王了。情深情淺,變幻難測。情深時,一切皆可包容;一旦情變淺變淡終至於無,哪怕是極小的不經意的失誤,也會被百倍千倍地放大,成為對方攻擊自己的把柄。
南齊王妃不想再爭辯,慘然一笑,悲從中來,忍不住大聲道:“在陛下的心中,臣妾是怎麼樣的人呢?十幾年的恩愛情懷,一雙可愛的兒女在膝下環繞,難道陛下認為臣妾還有異心,會幫助他國,會成就他國的霸業,甚至不惜賭上自己骨肉的前途嗎?陛下,難道臣妾百年後,不想入祠堂被後人祭祀嗎?!”
南齊王沉默了。不得不承認,南齊王妃所說是真。身為一國之後,她的兒子已被立為王嗣,她是將來無可爭議的王太後,確實是沒有任何理由拱手交出自己的國家,讓外姓來繼承大業,讓自己將來成為孤魂野鬼。
雪姬眼看著這一切,見南齊王決心有所動搖,她用衣袖遮住麵部,嘴裏喃喃念動咒語。這一舉動,眾人自是無法看到。
南齊王慢慢地抬起頭來,麵色迷茫,目光有些呆滯地看向雪姬,又看向南齊王妃。
突然,他眼眸中精光大盛,厲聲道:“梓童!你拿孩子說事,你以為有了孩子,你就可以有恃無恐了嗎?來人啊——”
幾個內侍應聲而入。
“傳旨。先王妃恃寵而驕,德行有虧,舉止薄倖,所作所為,不堪擔當一國之後,母儀天下之舉!削去衣冠,貶為宮婢。侍奉雪姬,再觀其有無悔意,再行定奪!”
“陛下!”南齊王妃悲呼道。“陛下為何如此反常?臣妾不信這是陛下的話!陛下!陛下醒醒啊!”
事關重大,內侍麵麵相覷,不敢上前。
南齊王暴怒道:“朕的話都不能算數了嗎?”
一內侍大膽稟道:“陛下,朝臣正在外間請陛下入朝議事。不如,這事,和大臣們商量一下?畢竟,事關國母的廢除,不是一件小事……”
“你們這些狗奴才,敢是欺朕不能廢她嗎?好!好!好!!”
喝令下去,命即刻升朝。群臣見南齊王一臉怒氣,神情大異平時,心下都是暗暗吃驚。
“眾位愛卿,寡人今有一事,事關王後廢除,必須與各位商議一下。來人啊——”
內侍應聲上前。南齊王命人在殿外架起一口大鍋,添滿水,下麵鋪滿木炭和粗木,點上火。
群臣麵麵相覷。不明白南齊王這是在弄什麼玄虛。
南齊王手指著殿外的那口大鍋,一字一句道:“寡人知道,群臣裏,有些想拚了性命做所謂忠臣的,那麼,等下水開了,就請你下鍋,寡人成全你和你九族一世英名!寡人決心已下,前王妃勾結瑉侯,意圖對我南齊不利,加上舉止失措,所作所為,已不配身為一國之母。相反之下,朕新得一女子,德容兼具,舉止端莊,隻有她,才配做國母。朕已決定立雪姬為後,母儀天下。朕意已定,眾愛卿意下如何?”
目光一一掃過群臣,有幾個想說話的,在他寒厲的目光掃視下,隻覺得背上起了一陣寒栗,偷眼看看外間那口已經冒著水泡,熱氣騰騰的大鍋,把要說的話,生生地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