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欻都不知道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多遠,直到看見眼前這個古老寺院,用殘垣斷壁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原本褚欻以為自己家的太極觀算是遮不了風避不了雨的陋室,和這古廟相比自家的廁所都算得上是金碧輝煌、高端大氣了。
好在褚欻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也不是沒有住過牆不避風,瓦不擋雨的大通鋪,在這個沒地兒落腳的時辰,趕上一個住所已經能讓褚欻暗自慶幸了。
走近一看,廟門口原本的鎮宅麒麟東倒西歪,其中一個被削下來的腦袋匍匐在爛泥潭裏。一陣風吹過餘下的半個門扇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兒,遍結蛛絲的門楣牌匾透露出的荒涼遺世的氣息,大院裏一片狼藉,微風吹過卷起厚厚的塵土嗆人口鼻,古老陰森的殿門隱藏在厚重的黑暗中,就像一隻張開猩盆大口的史前巨獸安靜的等待吞噬著每一位來此的過客。
褚欻哪見過這陣仗,感覺邁進一步就會九死一生,天氣轉冷而額頭豆大的汗珠卻滴個不停,落在腳下沉積的灰土中靜逸無聲。背上的白毛汗早已濕透身著的短袍,手中早就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這是六師姐入門送的見麵禮。褚欻自信如果是人自己還能搏鬥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鬼片看多了,腦海中不時的閃過那些個凶猛厲鬼,手心的汗越來越多,匕首都快穩不住了,褚欻咬緊下唇,在遲疑了許久後試探著上前一步。
喵
不知從哪竄出的夜貓發出的淒厲慘叫,褚欻頭皮發麻,手中的匕首鐺的一聲落地,一聲怪叫,轉身就跑……
許久,跑出廟門的褚欻又回來了,窩囊廢一隻野貓就能嚇得你屁滾尿流,還談什麼闖蕩江湖。除了廟門難道真的要宿舍野外不成?提了提神,壯著膽子重新站在大殿門前,借著依稀可見的月光卻找不到剛才掉落的匕首,那可是一把能削金斷鐵的利器,六師姐送的時候都滿臉的舍不得。奇怪了怎麼會不見了?葛然間,褚欻瞳孔急聚,麵色發白,地上厚重的塵埃上還有著匕首小巧的印子,匕首卻不見了,有人?而且能在不留腳印的情況下取走匕首,來人內功深不可測,褚欻腦子急轉,這等輕功簡直就是踏雪不留痕,大師兄或許可以做到,可師父說過大師兄的身手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而且江湖中一流高手也不過數百位而已,自己一下山就碰見這麼一位,是福還是禍,匕首怕是要不回來了。
不過也要一試,不能辜負六師姐的一番心意,褚欻咬咬牙,雙臂用力的推開殿門,塵封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在漫天的塵土中褚欻這才看清。
大殿正中央燃著一團熊熊烈火,三撥人一言不發據角對持,隻有正對著褚欻的大光頭和尚微笑著打了個稽首。其他二人仿佛沒有注意到褚欻的到來,眼尖的褚欻發現自己那把精巧的匕首正插在旁邊考好的野味上。
正中的大和尚枯瘦如柴,一臉眉慈目善,身披著木黃色七衣錦瀾袈裟,盤膝而坐,手中轉動著一串跟褚欻左手腕一模一樣的念珠。老和尚恐怕是覺遠寺的得道高僧,與那個偷吃自己雞腿的不戒小和尚有著不小的聯係。左邊一人常服錦袍,無須無眉,麵色蒼白,左手倒持一柄拂塵,右手則翹著蘭花指,隻看了一眼褚欻就覺得陰氣森森。最右邊赫然是一名女子,二八年華,柳葉眉丹鳳眼,鮮紅的櫻唇,最奇怪的是,女子左額頭上一朵妖豔的黑色曼陀羅花栩栩如生的蔓延到女子的左眼處,平添幾分詭異。
再褚欻左右打量的同時老和尚心中暗暗發苦,這是誰家的孩子,深更半夜的跑到這等荒古寺廟,眼看大禍將至,老衲即便有心也是無力回天保全與他,命也!也罷,老衲今日拚得性命也要將他送出虎口。老和尚暗自提了口真氣,準備出手。
褚欻也不笨,眼前這凝重的氣氛以及三人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氣表明此非善地,想著要不要退回去,可是徶見那把匕首,還是忍住了。再者說江湖再險惡大俠們也不能對一個孩子出手不是,還沒見過高手爭鬥,這不就趕上趟了。前世法治社會今生隻得在道觀呆了三個月,江湖閱曆什麼的對褚欻來說完全是一頁白紙。豈不知歪打正著,化解了這段恩怨。
“那個,大夥兒吃飯了嗎?”褚欻弱弱的打斷了場中凝重的氣氛。
老和尚不忍再看默默閉上了眼,
其他二人則是驚訝於褚欻居然無視三個人內功比拚的氣場,被一個毛孩子打斷,麵白無須的太監陰測測的開口:“咱家當是哪路英雄豪傑,原來是個小兔崽子”
“咯咯咯”伴著銀鈴般的笑聲女子一步一步走上前來,褚欻這才發現站在最黑暗處的女子居然光著腳,白皙粉嫩的小腳沒有在滿地塵埃上留下一個腳印,估計是這女的拿走了我的匕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