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學期,淩雲竭盡心智,勤於耕耘,果然不負厚望,期末排名榜上,榮登榜首。謝總應邀出席了家長會,老師特別誇讚了淩雲,並當眾宣讀他的獲獎文章《我的父親》。謝總迅速成為焦點,受到了家長的圍觀追捧,記者的跟蹤報道,鋪天蓋地的新聞宣傳:浩宇公司老總謝海濤,厚德行善,仁愛重義,收養孤兒,教子有方……
謝總飄然自得,風光無限,公司也因此報道,樹立了良好形象,宣傳了產品服務,導致了股價飛升,帶來了意外的經濟利益和無限驚喜……謝總興頭之上,遂即改善了淩雲的住宿,給予了一間普通的空房。
淩雲感慨萬千地站在十來平方的單間裏,拍拍鐵架單人床,看看書桌和衣櫃,摸摸專用電腦,欣喜萬分,熱淚盈眶……
謝總則興致勃勃,繼續他的遠期計劃,打算培養淩雲,成就文武之才,便在寒假的第一天,特別邀請他的老同學,退役的優秀特種兵高翔,專門針對淩雲,進行魔鬼訓練,要在短短期間內,迅速提高淩雲的身體素質和格鬥技能。
高翔人若其名,身材高大健壯,長方臉膛輪廓分明,麵色黑沉沉的,好像麵癱似的,從來不曾有過笑容,看在謝總盛情相邀、重金特聘的份上,這才勉強接受了淩雲的拜師之禮,喝下了謝總敬上的濃濃的故舊之情。
次日清晨五點,淩雲就告別了溫暖的被窩,來到花園左邊的球場上,霧氣濛濛,薄衫不耐天寒,兀自戰戰兢兢、抖抖索索,高翔一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怒氣上衝,手中的藤鞭猛地抽向他的背部,狠狠地罵道:“孬種!下次再敢這樣,看我不抽死你!”
淩雲不敢躲閃,忍痛讓他抽了幾下,見他凶神惡煞,好似冷血魔鬼,既害怕又反感。高翔看出了他眼中流露的倔強,順手扇了他一個耳光,又使勁捏著他的下巴,冷冷地說道:“不服,是不是?要不要過過招,隻要你打得過我,我就聽你的!打不過我,你就得乖乖服從!哼,我隻佩服強者,隻有強者,才有生存和選擇的權利!”說完放下左手,右手將藤鞭甩在地上,兩腿分開,彎腰沉身,擺出了拚搏打鬥的姿勢……
淩雲見他呲牙咧嘴,氣勢洶洶,像極了饑餓的野獸,雖然並不讚同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但想:若不尊重師傅,義父得知,定然責怪,何況我肯定打他不過,還是聽他的吧。於是,淩雲恭敬而誠懇地說道:“師傅,我肯定打不過你,我當然聽你的。”
高翔冷笑幾聲,罵了句“孬種”,便衝上去,右拳猛擊他的麵門,淩雲一驚,條件反射地後仰上身,回避重擊,下盤自然虛浮,高翔左腿橫掃,淩雲撲通一聲,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胸口氣血翻湧,手腳酸軟無力,爬了幾下,居然不能起身。
高翔走過去,踩著他的背心,狠狠地碾了幾下,又朝他屁股上重重踢了幾腳,這才揪著他手臂,把他提了起來,斜眼橫睨,輕蔑地譏諷道:“就你這熊樣,還想學武,連謝永君都不如,他身材沒你高,力氣沒你大,卻敢跟我拚命,哼,你連這個膽量都沒有!就你這孬種,膽小鬼,也配當謝海濤的兒子?”
淩雲被他連打帶罵,特別最後幾句,更是刺心入骨,他從沒想過,要跟義父的親子相比,可他潛意識裏,極端自卑的心態下,卻又深深地隱藏著極端的自尊,甚至驕傲……其實,他很想做謝總真正的兒子,不是永遠的奴仆,雖然他表麵上,甚至自欺欺人,都不敢承認---這個夢寐以求的事實……盡心竭力的伺候,認真謹慎的工作,拚命努力的學習,就是想方設法,把自己磨礪得更加優秀、更加出眾,不是為了攀龍附鳳、雞犬升天,隻為引起義父的重視和青睞,拉近彼此的心理距離,觸及那似乎遙不可及的夢---夢中的關愛、夢中的懷抱、夢中的歸宿,我的家啊……
淩雲愣神片刻,被他刁鑽狠毒的話語,激得又氣又怒,憋得麵紅耳赤,胸脯劇烈起伏,這兩年來不堪承受的刻骨銘心的屈辱和痛苦,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除死無大事,我早就死過了,還怕什麼?我不是孬種,不是膽小鬼,我不是!
高翔見他呆立不動,以為無端的挑釁和辱罵,仍不能激發他的血性,更加輕蔑地側過臉,嘴角流露出不屑一顧。淩雲乘他輕敵鬆懈、無所顧忌時,暗暗憋足了勁,驀地咬牙切齒,猛然撲了過去,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地抱住他的腰,狠狠地咬向他的肩頸……
高翔見淩雲真敢對抗,心想這小子終於上道了,不過這種姿勢,像是街頭混混打架,他心中暗暗好笑……
高翔身高一米八幾,淩雲不過一米六幾,身材瘦、力氣小,若要真打,高翔隻需幾招,就會置他於死地。可是這一次,高師傅不怒反笑,沒有再使狠招,隻伸手掰開他的牙齒,然後邪裏邪氣地說道:“聽著!咬人要咬脖子,肩膀沒有用,咬人脖子的時候,隻咬肉,不能咬到衣服,否則我隨便一掙,就會扯掉你的牙。咬住之後,要置對方於死地,不論受到什麼攻擊,都不能鬆口,拚命搖晃腦袋,增大傷口和出血量,隻要活到最後,你就贏了,就算你死了,也拉了個墊背的。”高翔臉上浮著得意的笑容,繼續道:“傻小子,好好磨磨牙,這才像我高翔的弟子,謝海濤的兒子!”
淩雲聚精會神地傾聽,純真清澈的雙眸中,洶湧著壓抑許久的鬱怒和憤懣……
高翔說完,不輕不重地拍拍他的背,神色又轉為嚴厲冷酷,沉聲喝道:“放手!站好!立正!”
淩雲對師傅終存畏懼之心,聽他口令,自然地鬆開雙手,立正站好。
高翔拾起地上的藤條,拿在手中甩了甩,冷冷地教訓道:“你的力氣太小、體能太差,就是學了招式,也是花拳繡腿。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堅持晨跑,鍛煉體能和耐力。”他頓了一頓,又用藤鞭指了指球場外圍,說道:“現在,你必須圍著球場跑完六圈,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停步!開始!”
淩雲倒抽一口冷氣:天啊!六圈!球場占地麵積不小,繞著跑一圈,至少一公裏,六圈,那就是六公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