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郭佑明,自從獲得了新瑞的控股權,就感信心倍增、幹勁十足,迅速擴大生產、增補人力,一月之內就完成了半年的產量。他興高采烈、欣喜若狂,以為定能賺得盆滿缽滿,結果出乎意料,事與願違:出口嚴重滯銷,產品庫存積壓,資金周轉困難……
其實,新瑞公司的進出口,主要依賴順通貿易公司(謝林二人暗中控股),總經理何先生借口質量問題,不能通過檢驗,拒絕接受產品,履行合同條款。新瑞的庫存商品不能及時轉換為貨幣資金,就不能按時支付供應商貨款、銀行貸款以及費用開支,催款的壓力越來越大,拖欠的工資越來越多……
郭佑明病急亂投醫,遍尋外貿公司,但他並無陳年關係,又無通商渠道,人家乘機壓價,索要巨額回扣,幾番協商,終究無果。他無奈之下,隻得厚著臉皮央求謝總,幫忙調解周全。謝總假裝糊塗,聲稱不懂質量,不好插手幹預,又將皮球踢給了何先生。何先生按他吩咐,借口產品需要精加工再處理,隻能折價收購新瑞的成品。郭佑明心急如焚、狗急跳牆,隻得被迫接受了不平等條約。
最後,新瑞雖然拿到了資金,度過了難關,但其銷售收入根本不能抵扣成本費用,時至兩月,賬麵虧損已高達幾百萬。照此下去,不出兩年,盡將耗空留存收益,公司資不抵債,必然破產倒閉,那時謝總再來低價收購,重起爐灶……
郭家父子皆知此事,定然謝總暗算,心中懷恨,但自度財力物力不能與之相抗,隻得忍氣吞聲,裁減員工、削減開支,勉勉強強地混日子。
而謝總和林總,卻在緊鑼密鼓,購置專業設備,招聘技術人才,準備成立新公司,而產銷的商品卻與新瑞同類,相互競爭。
郭佑明深感窮途末路,郭守成提醒其父,公司骨幹趙凱,與謝總結有深仇,何不找他商量?郭佑明無計可施,無奈之下,隻得暗請趙凱,密謀籌劃……
其實,對於趙凱的身份來曆,郭守成並不清楚,隻道十年前,趙凱被人追殺,郭佑明暗中收留,改其姓名、為其整容。趙凱感激萬分,從此跟定郭佑明,自默默無聞的普通員工,到中堅力量的技術骨幹。因為不肯拋頭露麵,所以並無一官半職,但新瑞的生產和技術實際靠他掌舵行舟。
謝總也很欣賞趙凱,但並不知其來曆,因存愛才之念,暗中拉攏多次,並許以高級職位、豐厚待遇,但趙凱婉言相拒。可這次,趙凱卻主動拋出橄欖枝,暗傳消息:聲稱新瑞前途渺茫,自己的簽約即將到期,因此甘願接受謝總的邀請,成為新建公司的經理。
謝總見他思想轉變,固然喜出望外,但也謹慎疑惑,便委托了人力資源部長,代替自己的身份,就各項條款與他協商,最後簽定了勞動合同。
然後,謝總選定了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正式舉行開業典禮,公司門口非常熱鬧:樂曲歡快,人頭攢動,三三兩兩,熙熙攘攘,有參加慶典的,有賀喜送禮的,有觀賞場景的,有拍照采訪的……燦爛紛芳的豔麗鮮花,簇擁環抱著喜氣洋洋的紅色高台,謝總朗聲致辭,宣告公司成立,並吉時剪彩,亮出了金字招牌。轟轟烈烈的鼓掌聲,劈劈啪啪的鞭炮聲,一時震耳欲聾,蓋過了熱烈的喜慶樂曲和喧鬧的歡聲笑語,煙霧彌漫中,人影綽綽,漸漸模糊……
謝總興高采烈、笑逐顏開,走下高台與各類人士見禮。經過幾人之後,走到新聘的經理趙凱麵前,準備主動握手,突然,趙凱手持尖刀,銳鋒迅捷逼來,謝總踉踉蹌蹌地本能退後,可刀光閃爍,殺氣騰騰直抵胸口,一時驚慌失措,腦中一片空白,忽感一股大力,從旁邊猛然推來,不由自主地向後側傾倒,有人猛撲上來,緊緊抱住了自己,蓋住了頭臉胸腹的要害部位。
“殺人啦!殺人啦!”“抓住他!抓住他!”一陣慌亂的尖叫聲,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片刻之間,謝總才回過神來,意識到有人舍命相救,急忙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那人抱得太緊,居然力掙不脫,他的臉上已被血腥的液體弄濕,睜不開眼睛。又聽見亂七八糟的打鬥聲過,有人氣喘籲籲道:“抓住了!抓住了!”終於,才有幾人上前,掰開身上那人鐵鉗般的雙手,攙扶謝總站立起來。
謝總擦擦臉上的血跡,睜開黏糊糊的雙眼,掃視左右、環顧人群,見幾個保安已抓住趙凱,銬住他雙手,又揮舞著電棍,厲聲喝斥:“不許動!”而林不凡懷中,卻抱著一個渾身血汙的重傷之人,瞧那衣著身形,好像正是淩雲……
“雲兒……”謝總心神微顫、嘴唇微抖,慌忙搶上幾步,想要抱過孩子,可又怕反複移動,加重傷勢,隻得抓著林不凡的手臂,焦急地摸了摸、看了看:那血色刺目虛弱脫力的瘦削身體,那蒼白如紙似無生息的稚嫩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