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己猛地幾巴掌甩在他的臉上,“臭小子,你還無顏回去見家中父老,你死了,真以為他們就能逃過滿門抄斬?你死了,安貞貞就不再是那皇帝佬的女人?你他媽給我醒醒,你是一個懦夫嗎?你一個大男人,又不靠臉吃飯,你尋死覓活個什麼勁!行,你要是想著你全家就此滅門,那你就去死吧!”
一語點醒夢中人,周璟瑜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地懦弱,即使死也該先救了全家再說。如今容貌盡毀,自己已經不再奢望安貞貞垂顧,但他一定要阻止他成為皇帝的妃子!
重新有了人生目標的人,即使會死也要努力活著。
周璟瑜突然對著左重己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頭,問道:“老人家,您知曉千年事,就指點下小子,我該……”他雖然不懂小子二字何意,卻聽左重己常常如此稱呼自己。
左重己打斷他說話:“現在你臉上被刺了字,跟我所知道的曆史已經不一樣了,或許是天意吧,我穿越千年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等待你,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上天真的在跟我開一個國際大玩笑。”說完左重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周璟瑜不甚明白,卻也知道左重己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指點自己。他還是鄭重地向左重己磕了幾個頭,對左重己說道:“您老人家的大恩,我無以為報,若我此次大難不死,縱是萬難也要救您老出去!”
左重己扶起他來,直言自己身體自己清楚,恐怕也活不了太久時日,況且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牢獄陰暗生活,隻是勸周璟瑜不要再生尋死的心,好生珍惜大好年華,設法出去拯救周家。
經了連番折騰,中午派飯的獄卒也送來些飯湯,周璟瑜身體已經極是困累,隨意吃下一點,便臥在亂草窩上小憩一會,再醒來已是著了風寒,身上有些發熱,幸好有了左重己在旁,他用軍隊裏學來的急救辦法,幫他揉捏搓拿穴位,周璟瑜病情才沒有惡化。
太陽就快要落山的時候,突然一曲笛聲傳來,其聲悠悠似近還遠,甚是熟悉。有些迷糊的周璟瑜嘴中念到:“月下笛聲悠然起,去家已然萬千裏。半是鄉愁半相思,心係塞北歸無計。”
這笛聲正是《月下相思曲》,陳玥仙來了,然而她並沒有進來,其實她怕,怕看到周璟瑜遍體鱗傷的樣子。她流著淚,在外邊吹著這首月下相思曲,不是思念母親,卻是思念周璟瑜。半個月前,英姿不凡的周璟瑜闖進了她的生活,就此帶走了她的心,也改變了她的人生。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與周璟瑜見麵,在她的夢裏,她依偎著她,騎著一匹雪裏飛紅馬,奔走在塞外草原上。
周璟瑜也是感慨萬千,同是一曲,如今卻是二個心境,他悲從心生,又是流下淚來。就連左重己也被勾起思鄉情緒,老淚不覺已是縱橫。
那白姓獄吏帶著幾個獄卒急急地過來,招呼周璟瑜從那小門中爬出,周璟瑜帶著枷鎖鐐銬,稍有些不便,幾人也是輕輕地扶著,白姓獄吏一臉媚笑地說道:“周公子,不知您大駕光臨,萬望恕罪,萬望恕罪啊。您老慢點,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快取下枷鎖鐐銬。”
虎落平陽必被犬欺,這權勢就是如此怪異,足以黑白顛倒、扭轉倫綱。
看周璟瑜不搭話,幾個人小心伺候攙扶,白姓獄吏繼續說道:“周公子,您大人大量,我等奉命行事,由不得自己的意願。”
周璟瑜強打精神,緩緩地回道:“你也無錯,且帶我出去說話。”
盡管明慈陪著她,還有一眾禁軍,但在麵前的獄門打開之前,陳玥仙真的好怕。當她看到周璟瑜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樣子,心似乎一下就碎了,盡管周璟瑜身上臊臭不已,又血汙不堪,她還是哭著抱住了周璟瑜,嗚咽說道:“哥哥,我來晚了,是誰這麼狠心把你弄成這般。”
周璟瑜抬起頭,那墨色的囚字如此紮眼,他看著她無力地說道:“玥仙,我沒事,與我同囚的那位老人家,你能幫忙救他出來嗎?”
陳玥仙哭著對那獄官說:“沒聽到嗎?快去!”
白姓獄吏惶恐地拜倒,說道:“周公子所住囚房,是曾經鬧過鬼,但這些年來確實無人囚禁在裏邊。”
周璟瑜怎麼會信,白姓獄吏與一眾獄卒全都信誓旦旦地保證,白姓獄吏心想這周公子不會是受不了皮肉之苦,傻了吧,嘴上卻不敢,直說:“我等所言,句句屬實,哪敢再欺瞞幾位大人。”
從囚室過來的士兵也證實了,裏邊確實空無一人。周璟瑜還是不信,這身上尿臊味,被左重己揉捏過的頭部、背部也還依然真切,明證如此怎麼會無人。他堅持再去那囚室,陳玥仙一起陪著,打開鐵壁小門,裏邊竟然真的是空空如也。
難道自己活見鬼了,周璟瑜真的無法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果真是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