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姊妹“雲杉”正盯著另一側的地麵發呆;她們被那群瘋狂跑過去的孩子遠遠落在後麵。孩子們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隻能看到前麵似乎有幾個高大的身形,明明很陌生卻又有點熟悉,明明應該是很強大的存在,卻又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壓迫感。
“小杉,這是怎……”
她將目光收回,正要詢問,卻看到雲杉的身體變得透明了。
“小杉!!”
她不禁驚呼了起來。
她的姊妹回過神來看向這邊,表情疑惑地剛要說什麼,突然表現得非常痛苦起來,穩固艙中曾經發生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雲杉的身形忽然開始扭曲,原本飽滿的臉龐逐漸萎縮,以她的手腕處為中心,整個人呈漩渦狀被“擰”了進去,最後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雨竹在她消失前的瞬間試圖抱住她,但撲了個空,再一次跌倒在地上。
她用手肘撐起身子,呆呆地愣了一會兒。
“……喂!……你會回來的吧?!”
原先在穩固艙裏,雨竹原本習慣了小杉的消失-出現-再消失-再出現;然而,剛剛她明顯並不是有意要“走”的;那臉上的痛苦神色還存留在雨竹的印象中。
“……”
她慌張地打量了自己全身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既然作為雙生子之一的我還沒事,那麼至少,她應該還沒有真的死掉?
“這個笨蛋,快點把情況跟我說清楚啊!每隔一會兒被你這樣嚇一次,太夭壽了啊!……等等,夭壽是什麼意思?”
———
未離剛剛與小黛說完話的空檔,正望向雨竹時,忽然覺得一陣暈眩,右手傳來難忍的刺痛感,眼前一黑,再回過神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正被誰背在背上,耳邊有熟悉和不太熟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味。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中年男子背上。他們正站在自己家門口的樓道裏;媽媽在慌亂地試圖將鑰匙插到鎖眼裏,顫抖的手卻總是對不準。
“……媽媽……?”
梅蓮溪的手頓住了,驚喜地看了過來:
“小離?小離你醒了?怎麼回事,現在有哪裏難受嗎?”
她手中那串鑰匙就那樣掉到了地上。
“那個,我沒事……大概吧,……能……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你能站穩嗎?”這男聲說熟悉也熟悉,說陌生也陌生,不過很顯然,語氣中透著的滿滿是關懷與善意。
背著未離的是一個稍稍有些發福了的中年男子,不過因為穿著整潔,頭發濃密,臉上也沒有什麼皺紋,還是顯得很年輕。
這是住在未離家對門的仝一興。他和未離的父親曾經是同事,現在已經調換到了別的單位。自從未然去世以後,他們家經常關照梅蓮溪母女,雖然這種關照往往讓未離覺得煩躁不已——畢竟她隻想一個人關在屋子裏看書畫畫寫故事,一點都不願意出來應付什麼寒暄。
此時被仝一興背在背上的未離更是無暇顧他的好意,尷尬地“嗯”了一聲,隻想快點結束這個窘迫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