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偉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說,可惜你這偉大的父親做不成了。”
“滾!”
……
晃晃悠悠坐了有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這才趕到傳說中的仁愛醫院,本以為是一家不起眼的醫院,但真的見到了,感覺倒還挺不錯。其實光聽這名字我就知道這醫院是幹什麼的了,漢字很奇怪,就比如你可以從洗浴中心的名字判定出其中是否有大保健服務一樣,對於醫院,你同樣可以從他的名字猜出它的業務範圍。
沒錯,方珊珊真的懷孕了,大偉這廝猜得真的很準,簡直準得離譜,我沒想到的可能,他竟然想到了,果然是天才。
進了醫院,左右看了看,在大廳裏看見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的方珊珊。她的披肩發型依然精致而細膩,淡紫色的連衣裙依舊得體,走得近了,還是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香水味,我走近了,見他在玩一款不知名的遊戲,看畫麵,倒是卡通極了。
她意識到有人走進,抬起頭來,看到是我,她放下手機。夾雜著節能燈與日光的光線照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的臉看起來顏色有些蒼白,再看她的眼神,很迷茫的感覺,像是一個高考的落榜生。
閑聊了幾句,感覺怪怪的,就好像兩個人在演某種電視劇一樣,有點兒都不真實。
跟著導診到了一個病房,進門一看,倒是整潔豪華:帶加熱馬桶的獨立衛生間,裏麵的地麵一塵不染,靠窗兩個真皮沙發,正中央一張單人床,牆上掛著一個不小的液晶電視。導診跟我們說了時間,轉身就走了。我在公交車上站了一路,見那真皮沙發不錯,正要坐上去休息一會兒,卻不料一旁的方珊珊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繼而一把抱住了我,用極低的聲音呢喃了一句:“我害怕。”
我忽然心裏一軟,心想趙總太不是個東西了,他媽的辦的什麼事兒,搞出了事兒自己卷屁股跑北京去了,最後我反倒成了這麼個角色,趙總真他媽沒擔當。
方珊珊抓著我胳膊一雙手,冰涼冰涼。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於是就這麼輕輕的拍了幾下,等了一會兒,再低頭一看方珊珊,見她已經淌下了眼淚,眼淚衝散了眼妝,流下來都是黑色的,像是一個某種鬼臉兒。
“趙總知道麼?”蹦出了這句話我就覺得不該問,感覺像是火上澆油似的。
方珊珊點了點頭,看起來委屈極了。
“你知道麼,於樂,趙家躍他說他要娶我,我還信了。剛才我在大廳裏坐著,我媽還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最近怎麼樣……嗚……我根本,根本,不敢告訴她,嗚……”方珊珊像是崩潰了似的,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還以為他會對我好,還以為,他老一點沒關係,對我好就行,他根本就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他就是個騙子,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娶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嗚嗚……”
他說趙總是個騙子這事,我倒是十分認同,因為那個姓趙的的牛逼吹起來,那可是地動山搖,有的客戶被他忽悠的,都以為他能給長城鑲瓷磚,給三峽抹水泥,不過話說回來,搞金融的,說到底跟賭區別也沒那麼大,一個合法一個非法而已。做金融虧大了,還不是跟賭得上頭了一樣,明知是坑也一樣往裏跳,而且為了籌備賭資,還不是什麼謊都編的出來。
拍了拍還在抽泣的方珊珊,倒是有些百感交集:趙家躍如果沒有錢,那外貌充其量也就是個電車癡漢,地鐵裏多看姑娘一眼都容易被打的那種。睡了那麼多姑娘,另外在公司同事間還有他的風流事流傳,這個社會真他媽可笑,‘對她好’?乞丐也說對他好,她會跟乞丐動感情?自己找了個老男人,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而已,估計她自都被自己的謊言給騙了。這要是放在幾年前,我也一定信了,信了她隻是一時誤入歧途,可現在我聯想到的人卻是昨夜遇到的那個曾容光:等到輸得底兒掉,這才想起後悔過往,痛哭流涕。姑娘啊,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