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騙子,我都這樣了,還說不算冷!”
我左右看了看,見林音手邊隻放著她的背包,也沒見別的包,便問:“你沒穿外套過來?”
“當然沒有啦!我哪裏想過會有這麼冷!這才十月呀?”林音好像很不理解十月為什麼會這樣,我見她一邊說話,雙手還沒有從熱飲的杯子上拿開。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套上,跟她在甜品店裏小坐了幾分鍾,看她還是很冷的樣子,便又帶她在機場的服裝店裏買了幾件能適應氣溫的衣服。花了點兒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讓我感到欣慰的是,這次經曆解開了我長久以來的一個困惑——我一直納悶,究竟是什麼樣的傻逼,會在機場的服裝店裏買那些又貴又醜衣服?為什麼機場的服裝店一直也沒倒閉?盡管‘像我這樣的傻逼’這個答案對我來說有些殘酷,但對我這樣好學的年輕人,我並不覺得尷尬。
穿著剛買好的長袖,我帶著林音就往外走,假期最後一天,太平機場也是人頭湧動,不勝熱鬧,正跟林音講著哈爾濱的天氣狀況,卻不料林音朝一旁示意了一下,對我說:“哎哎,你去問問他糗啥?”
我朝林音示意的方向看了看,見幾個拖著行李箱的乘客,也沒見什麼異常,於是我開口道:“你說什麼?什麼‘糗啥’?”
“我聽我同學說,在你們東北,你看有人看你,你就問他‘你糗啥’,他就說‘糗你咋的’,然後,兩個人就動手打起來了。”
我聽林音說得一本正經,一時間哭笑不得:“怎麼會那樣,你別聽你同學瞎說,我在東北住了幾十年,都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因為這樣的事情打起來。要想打起來,至少還得再吵幾句才行。還有,那不是‘你糗啥’,是‘你瞅啥’,吃——歐,瞅,看我口型,瞅。”我一邊說一邊指著我的嘴。
林音聽我說完,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發起了音:“是‘瞅’?你,瞅,啥?你瞅啥?你瞅啥……”
林音的口音屬於一種混雜著南普和粵普的國語,平翹舌的咬字多少有些不準,而且她之前從來不會把‘什麼’說成是‘啥’,如此聽她在這一本正經地學這個,倒也覺得很是有趣,不過,盡管她試著說了很多次,總覺得跟東北姑娘說這三個字時候的感覺不一樣,更像是在演話劇,缺少咄咄逼人的氣勢。
我看林音還在不停的試著發音,便勸道:“好啦好啦,不要再學了,我們東北很文明的,才不會像你同學說的那麼可怕,要是那樣,那滿大街就都是打架的了。”
一邊說著話,一邊出了航站樓,結果在剛出出口不遠,見一輛出租車和一輛私家車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有些摩擦,私家車司機正氣勢洶洶的站在出租車側邊,和出租車司機對罵,言辭內容極其不堪,林音看他們吵架看了足有十秒,又轉過頭來看我,哎呀……忽然我也覺得東北民風實在是太彪悍了,其實像在我們特區那邊呢,都很少見這樣的衝突。
太平機場的地理位置在哈爾濱的西南,距離市區需要長途跋涉,我和林音上了機場大巴,就又再一次踏上了進城的路,路上聽車上人使用東北口音聊天,林音大有興致,跟我問來問去,學了一路東北話,學得不亦樂乎,我在廣東那麼久都沒想著要去學粵語,林音才來了一天就想著學東北話,看來女大學生果然是有理想又好學。
經過這一路一個多小時的學習,林音也算是有所進步,為了表示她已經掌握了這門技巧,臨到站的時候,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說:“咱倆下車之後,嘎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