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跟你說了,我們東北人其實很文明的,才不會像你說的那麼恐怖,外界那都是誤傳。最多就是贏了不讓走輸了就必須輸光才行……哈哈哈哈,別那麼看著我,開個玩笑啦。今天去的那個地方是一個桌遊吧。怎麼會有打手看場子,我去了那麼多牌場,都沒看見有哪個是你說的什麼打手看場子的。哎,不過說真的,你的跆拳道到底……”
林音糾正道:“是柔道。”
我連忙更正:“對對,是柔道,你這個柔道大法,一般能打幾個人?”
“去幼稚園,打十幾個都沒問題,跟我們教練打,一個都打不過咯。”林音說得一本正經。
我嘿嘿一笑:“也就是說,遇到正經的高手你還是打不贏,那你練這個玩意兒也沒啥用呀。”
林音用她剛學會的、略顯蹩腳的東北話說:“咋沒用呢?夠揍你就行了。”
“我一個整天想著修林音廟的人,你忍心揍我?“
“就揍你了,咋的?“林音說完又出手用指節捅了一下我的軟肋——她對那句‘瞅你咋地’還真是有十足的興趣。
”沒事,林老板,我就是隨便問問,隻要你出手,我時刻準備著挨揍。“
如此一邊說笑一邊上了車,路上想起三條的場子,也想起三條場子裏的那些玩家——特別是大飛哥。還是很想跟他們再過過招,主要是想把以前的損失往回撈一撈。於是打了三條的電話,寒暄過後,問他的場子現在還開不開,大飛哥還在不在。結果三條語氣卻頗為無奈:場子早開不起來了,大飛哥現在也被搞得半殘,大場子都打不動了。
細問了緣由,原來我去深圳後不久,三條的老板——也就是那個場子的正主,因為允許‘空掰’所以導致場子連續幾次都不能正常支付贏家的錢。所謂‘空掰’算是個中英糅合詞彙,掰是‘Buy’的諧音,‘空掰’意味玩家空口買入,即上桌不給現金,直接說要買入多少錢,場主提供對應的籌碼,牌局結束後結賬。這本是三條的老板招攬玩家的手段,結果也成了最大的一個隱患,輸家最終的欠賬導致贏家拿不到錢,如此幾次之後,來的人逐漸就少了。不料沒幾天,牌局裏有個叫花姐的女玩家又自己在外麵開了個局,成了三條這個場子的直接對手。雪上加霜的是,大飛哥見花姐開局,也躍躍欲試,在花姐開局後,迅速租了公寓,又開了個局。三條說到這兒,原話是‘大連一共才多少人玩德州,哪能扛得住這麼搶人?’最後三條對這件事的評價是:空掰這事肯定不行,這是開場子的原則。我聽了表示讚同,但是想起大梅沙遊艇會裏,歌蘇盛言號上好像一直都是‘空掰’,但卻沒聽濃眉哥提起過曾有任何問題。或許‘空掰’並非原則性問題,值得信任的玩家,才是原則問題。
電話那頭,三條繼續他的講述,說這件事發展到最後的結果是,三條的那個場子組織牌局越發艱難,最終無以為繼。獨自開局的花姐,開了沒多久同樣遭遇各種欠賬,同樣關張了事;而大飛哥的場子得益於大飛哥引來的一群紮金花推牌九的賭棍,卻是越來越火,然而一共火了不到兩個月,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大飛哥的那裏的全部玩家調轉了工作單位,從‘大飛哥局’調轉到了‘公安局’,據說,這一調轉是由一大波身穿製服的國家公務員協助完成的,想想當時的狀況,應該是很拉風的。最後,大飛哥在立案之前搞了些小動作,花了些錢,把人從局子裏弄了出來,避免了玩家的拘留之禍。緩了一周以後,大飛哥出來繼續開局,然而新局開了之後,狀況卻是一天不如一天,最後大飛哥認慫,放棄開局。據說這一大圈折騰下來,大飛哥非但沒有賺到,反而賠進去一筆。聽起來好慘的樣子,但是我聽了卻覺得挺開心:讓你追我後門順,這就是報應!
聽三條講完這些,也到地方了,我和林音下了車,見暴風碼頭大門敞開,裏麵隱隱的傳來類似打架鬥毆的呼喊聲,我大覺詫異,便跟林音湊近了想瞧瞧狀況。走到門口,見一個肥碩的身軀背對著正門,腦袋上扣著個自行車騎行頭盔,手裏拎著一根棒球棍,雙腿叉開就那麼站著。探頭再往裏看,見裏麵另有兩個穿著服務員服裝的女孩,也是一臉緊張凝重。有一個更是雙手拿著一個托盤緊緊的護在胸前,滿臉的緊張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