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外婆的故事》這本書,和正在發表的《雪映紅梅》一樣,都是我從小聽到大的前輩們傳說下來的故事。
記得小時候,我們生產隊有十六戶人家,八十來個人口,全都住在一個整體的小山村裏。每當六月天來臨,房間裏熱得象坐在蒸籠裏一樣的時候,全隊的人便不約而同地搬著竹床,來到處於一個很大的、被房屋圍起來的大大的曬穀坪中承涼。大家坐在一起,一邊享受著夜晚的清涼,一邊談論些陳古十八年的塵封往事。
在那個時候,大大小小幾十來口人坐在一起,談資和笑料一般不會盡然相同。一般都是按照各自的愛好,自動分出了群落。有的唱歌,有的講傳,有的談論一些鄰居間發生的事情。
二十歲右左的人喜歡吹拉彈唱,喜歡接收新生事物。重要的是,他們又有了自己的動手能力,於是,便利用手邊的自然條件,做一些簡單的樂器之類。讓我最有印象的是他們幾個十七八歲的男孩,為了做二胡,通過隊長同意,砍了一根老楠竹。幾個人又合夥,通過幾天地尋找,在老屋的牆根逢隙裏,找到了一條很大的蛇。他們合力將蛇皮剮了,貼在平整的大木板上將它涼幹,又去找齊各種用材,自己動手,竟然做出了幾把二胡。從那以後,小小的村落,便經常能聽到那種悠揚的琴聲了。
那時候的我還很小,雖然對大孩子們幹的那些事極為羨慕,但是他們不帶著我玩,理所當然的就隻有羨慕的份兒了。
坐到一起的女人們,總愛聊些家長裏短,婆婆媳婦親戚之間的事情。誰家嫁女了,誰家又生孩子了,誰家的媳婦孝順,誰家媳能幹等等。小孩子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隻有那些上了些年紀,又在外麵有了些見識的人,他們所帶來的故事,便成了像我這樣,既無動手能力,又無生活故事的人的精神家園。
那一輩的農村人,年紀大一點的幾乎都不識字,最多就是解放初期讀過幾個月夜校。我外婆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人物。外婆兩歲喪母,七歲喪父,是哥嫂將她養大。因為家裏窮,加上農村對讀書不重視,記憶力超群的外婆便沒有讀過書。可是,她對所經曆過的事情,幾乎是過目不忘。一條衝裏幾個生產隊幾百人的生日,她能記得清清楚楚。凡是傳到她耳朵裏的故事,便象是存入了一台現代電腦一樣,隨時可以拿出來給人解悶。我的童年,跟隨外婆在一起的日子很多,聽她講故事比聽老師講課更加認真,也更有興趣。不過,我似乎沒聽完她腦海裏珍藏著的所有故事。因為,在我聽來,她給我講的故事從來沒有重複過。特別是關於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更是想象力豐富,內容編得離奇且又富於童話情趣。
那一輩的老人們,有各種才藝的也很多。我們上邊村裏有個人很會打“哇喔”。插田打禾的時候,他一邊勞動,一邊打著“哇喔”。那聲音,不但好聽,還富有很好的傳播力,上下幾條衝都能聽到他高吭而婉轉的聲音。
還有一位會唱歌的老奶奶,她唱歌不但聲音好,而且能隨人物,隨風景,隨時隨地現編歌詞。她雖然沒讀過書,卻顯示出了她天生的才能。
對於年紀輕一點的、小學五年級以上的人,基本都走出農村,進工廠,進企業,或遠去當兵。留在農村的、讀完了五年級就基本是最高學曆了。因此,長篇大論的巨著是不可能講完全的。隻有那些民間小故事,成了他們的口口傳說。
長大以後的我,曾經有過一個願望,想將藏於外婆腦海裏的故事,用錄音機把它錄下來。可是,因為自己拖拖拉拉的性格,外婆去世了,我的計劃還一直停留在一種想法裏。現在想起來,我對不起的不僅僅是外婆,還有中國特定時期的民間文化。
隨著我的年齡增長,對兒童時代接觸過的那些故事,越來越有所想法。通過慢慢地回憶,曾經故事裏的妖魔鬼怪,人妖情愫,也越來越多地呈現於我的腦海裏。我在想,我不能再讓那些故事流失於民間,流失於曆史長河中。
《外婆的故事》這本書。我原本隻寫第一部《人妖情愫》作為全書。但是現在,我要以男女主人公為載體,以他們作為書中主線,把這本書寫成民間故事叢書。真心希望讀者能給予支持,給予我寫下去的動力。瀟瀟灑灑,辛辛苦苦寫書,如果沒有人欣賞,那是一本失敗的書。既然是失敗的書,也就沒有必要寫下去。因此我真心希望,這部書書能有讀者,能有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