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娶了苗香香迎來絲弦唱(5)(1 / 2)

房後邊又傳來了激越鏗鏘的鑼鼓響,那如泣如訴的弦子聲,尤其是石小魁那優美的二本腔,激越而豪邁,聲聲仿佛都在唱給她聽。她幾次拖了那把玫瑰椅想出去,每次都退了回來,最後的一個想法使她堅定地打消了看戲的念頭。

她想起了王炳中。他對於女人的算計就像一頭發瘋的叫驢,下流的醜態還不如廷妮兒養的那隻紅公雞,他就是因為看戲,自己才有了今天。她無論如何不能和王炳中一樣,騷臭如同一個黃鼠狼的臭屁!

永順班的戲後來唱的是《馬三保征東》,戲的內容和太行山緊緊相連,說的是太行山的辛鳳村有個人叫馬三保,馬三保的祖父原給一財主放羊,是個羊倌。一天,一風水先生給財主看墳,看準了一塊穴地,財主卻不太相信。風水先生說,你不信可到河邊折一柳枝來插到這裏,如明日清早柳枝發了芽我便看準了,財主真的插上了柳枝。羊倌聽見後,半夜跑到那個地方去看,那柳枝果然長出了一個個的幼芽,羊倌連夜把自己的父親埋到那裏,又插上一個不發芽的柳枝。第二天一大早,財主拔了柳枝一看沒有發芽,便不再用那塊穴地。羊倌第二天便舉家逃荒而去,後來生了馬三保。馬三保長大後果然成了大將軍,後來被奸臣誣陷,東征高麗,奸臣就乘機來到辛鳳村挖馬家的墳脈,不料,第一天挖斷,第二天那山便又連上了……

當戲唱到開始挖山的時候,廷妮兒非讓月琴給說說後邊的事,月琴說隻有自己一截兒一截兒慢慢兒看,那才能品出味道來,和活人一樣,要是早知道了後邊的事,就啥意思也沒有了。廷妮兒說:“今兒黑夜俺看不成了,東家有事兒讓俺做菜。”月琴說:“俺明兒了再給你說吧,困了。”

月琴要回自己屋裏的時候,廷妮兒說:“哎!差點兒忘了,有人給你捎了件東西兒,怪稀罕的。”月琴一看是一塊沉甸甸的石頭,那塊石頭也是奇怪,正像一把月琴:滿月一般的琴箱,短小的琴頸,彎曲如龍的琴頭,琴頭兩邊各有兩個弦軸,通體的暗褐色,透著一層油油的光。最神奇的是在琴箱通往琴頸的中間,明顯地生著四道白線,正如那四根琴弦,仔細翻看,竟是一塊天然的石頭。石頭的背麵還刻了兩行規整的行書:絲桐合為琴,中有太古聲。

月琴問廷妮兒是誰給的,廷妮兒說:“戲上的一個人讓俺給你,說是恁娘家捎來的。”

月琴猜想那人一定是小魁了,心想這麼一個東西,就像唱戲用的那些描金繡銀的鳳冠霞帔,盡管是一件實實在在的物件,卻沒有紮紮實實的效用,不能遮風擋雨,卻不少招惹是非。內心便有些急,對廷妮兒說:“可能是捎錯了吧?同名同姓的人多著呢,你給人送回去吧。”

廷妮兒似乎有些為難,說:“散了戲後東家叫俺捎壇酒回來,俺去搬了酒,才出大門兒,就有一個唱戲的攔住給了俺,還打著臉子⑥,一晃就又走了,咋能認準哪個是哪個——俺思謀著該也不會差。”

月琴想了想說:“那你甭管了,再說吧。”於是便回到自己房裏。

月琴住的北房有臨街的山頭牆,後麵的戲剛開鑼不久,月琴就聽到幾聲敲擊山頭牆的聲音。王炳中不一會兒便過來叫她,說:“今兒黑夜戲班兒倆人有事兒來家,俺請他們喝點兒,要不,也過去坐會兒?”月琴說:“俺想去看會兒戲——俺又不會喝酒。”王炳中嗬嗬兩聲,陰陽怪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