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隱士的目光從仍舊平靜的聞英的下半身那張雪白的毛毯上劃過。
目光快速的閃過一絲心痛,接著是一種始所未見的堅定。
他將目光重新調整到正前方,像是在專心致誌的開車,卻又像是嘮家常話,漫不經心的開口。
“音音,有個問題困擾我良久了,我可否鬥膽一問?”
聞英一愣,隨即笑道:“嗯好啊,你問吧,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
本來已經在心底醞釀了很久的問題忽然卡在了喉嚨,看著聞英那雙清澈如水的美麗眸子,隱士忽然在心底升起了一絲後悔。
萬一……萬一自己失敗了呢?
可是隱士一向是個一諾千金的人,那一日劉勇來的時候,為了鼓勵聞英,他曾經對聞英說過一句話,“你一定可以站起來的。”
或許,這句話是因為當時情況緊急,隱士為了不傷害到這少女的外剛內柔的心靈,才撒出的善意謊言。
也或許,對於此時此刻的聞英來說,同樣是理解當日隱士說出那句話的初衷。
至於隱士的保證,聞英大概是沒有太過認真。
但甄隱士偏偏就是這麼一個執著守信的人,他人生中另有信條:許諾要慢,踐諾要快!
“奈何,這次許下的承諾似乎是有些玩大了……”
隱士苦笑著點了點頭,但是下定的決心,也便不再猶豫。
想了想,他盡量用最委婉的措辭道:“音音,你的腿……是何時開始……不太聽話的?”
隱士的話音落下。
就在這麼一刹那,他分明看見,原本還平靜無瀾的聞英,肩膀猛地抖動一下,雖然很快又恢複過來,卻也無不暴露了聞英此時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但是隱士卻十分理解,他深知道雙腿不便就是聞英最大的忌諱,而被人當麵提及忌諱,想來擱到誰身上也不會好受,哪怕提問者本身並無惡意。
隱士連忙解釋道:“音音,你,你不要誤會,我就是隨便的問一問,你不知道,我在鄉下的時候,祖上也是學醫的,所以想……”
“咯咯咯!”
卻不想出現了一連串天籟般的笑聲。
但是在笑聲泯滅之後,卻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許久,聞英緩緩開口,“沒事的,早已經習慣了,況且你也沒有惡意。不過……你還是不要問了,沒有用的。”
聞英原本還算明亮的目光黯淡下來,顯然不願意多說,使自己為難,也讓隱士為難。
可是這樣一來,隱士卻著急起來。
所謂行醫看病,若是病人不配合醫生,那治起病來可是相當麻煩的,更何況,隱士早已經悄悄地為聞英診斷過。
得出的結論讓他很無奈:聞英的腿絕對不是什麼事故,似乎是先天而生,實屬疑難雜症。
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一想,隱士顧不得其他,狠下心來,咬咬牙,再次認真道:“音音,還是麻煩你告訴我一下,說不定,我真的可以治好你。”
“啊?”
聞英再次愣住了,美麗的眼眸此刻變得不可思議起來,像是在無邊的黑暗中抓住了最後一道曙光;還似驕陽酷暑中無意碰見一眼甘泉;又如心如死灰中忽然尋得煥發生機神祇。
死死的盯在同樣停下車來的隱士的清澈而堅定的目光之上。
“你,能,再說一遍嗎?”
帶著幾分誠惶誠恐味道的聲音,一頓一頓的回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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