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紳士的修養 46、哭吧,笑吧,叫吧(2 / 2)

流光溢彩。

荒唐怪誕的嘉年華開始了,熱鬧又詭異。

林蕾奔跑著,兩旁的景象飛速消逝著。

【你想要逃嗎?】一個紅衣女郎站在路邊跳著舞大笑。她的舞伴是一個瘸了腿拄著拐淚流滿麵的青年。

林蕾頭皮一緊,不敢轉頭。

【沒用的,沒用的,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一個中年紳士在她的前方擺了擺手。他的身後坐著一個被可樂潑了一身,渾身濕透的青年。

林蕾捂住雙耳,繼續奔跑。

【真是沒有羞恥啊,你明明都知道的,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逃嗎?】一個老者緩緩走過。他注視的方向,一個青年正在被野狗追趕,滿臉狼狽。

【你知道隻要有你在,那個人將會受到多大的傷害?】一個小醜飄過來,探頭探腦。小醜從肥大的褲子裏掏出一遝紙,拋向天空。天女散花,無數印著“不合格”的鮮紅印章的文件上,青年的頭像頹喪失落。

林蕾用力揮開擋路的阻礙,那個小醜如煙消散。

更多的人圍了過來,男女老少,他們歡笑著,大叫著,跳躍著。

無數個長著同一個麵孔的青年出現又消失,考試失敗,麵試悲劇,告白被甩,錢包被盜,被淋了水,掉進了坑,受了傷。哭喊著,尖叫著,憤怒著。

【吸血鬼!】

【寄生蟲!】

【小偷!】

【強盜!】

【不要臉!】

林蕾依舊在奔跑。

好累,喘不上氣來,但是不能停下腳步。隻要一停下,就會被抓住。

可是,是被什麼抓住?

她不知道,但是絕對不能被抓住……

突然,所有的聲音停止,身邊的人齊刷刷看向同一個地方。

林蕾停下了腳步。

她的眼前躺了一個青年,青年四肢扭曲,身下是刺目的血紅。她顫抖著把目光移向青年的臉……

【殺人犯!】小醜從背後輕輕抱住她,與少女耳鬢廝磨,低笑著說道。

林蕾毫無所覺,她的靈魂已經被那張沾滿血汙的臉奪走。

熟悉的溫和眉眼現在死不瞑目,寬闊的堅實臂膀被折斷扭曲。那張臉,那個人,她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可是,這個人不該是這個樣子。

可是那紅色,是什麼?

“哥哥!”眼淚噴湧,她崩潰嘶喊。

【是你殺了他。】小醜如是說道。

少女泣不成聲,不斷搖頭。

【這將是未來。隻要你還活著。】

“……隻要我還活著?”

【你活著就是一種罪惡。】

少女的力氣漸漸被抽幹,漆黑的雙目失去了光亮,整個靈魂向著漆黑的深淵緩慢墮落,墮落……

虛空中,那個聲音還在不斷地問著。

【活著開心嗎,開心嗎?】

【不開心嗎,不開心嗎?】

【不開心的話……那就將一切都交給我吧!】

哢嚓。

音樂結束,燈光熄滅,人群消散。

愉快的遊園落下了帷幕。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