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這樣生活著,終於在我18歲那年,我們家族跟擁護太陽神的家族阿陶姆因為信仰上的衝突,族長要求出動全族精銳戰士去討戰他們,兩族約戰於埃及尼羅河之畔。我以戰神的身份參戰了,並在那一戰中殺了……不少人……”

說到這裏真紅沉默了一會,看了查子城一眼,才繼續往下說:“那一役,又方均全出了全部實力來死拚,一直激戰七天七夜,最後以我們家族的慘勝而告終。”

“七天七夜!”查子城真的不敢想象那是一場何等慘烈的戰役。

真紅有點黯然了,低頭說道:“在那場戰鬥中,我成為了家族的英雄,因為對方陣亡的人中,絕大部分都是我殺的……”

查子城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摟得更緊,並且用臉溫柔地貼在她的秀發上。

那意思很明顯,他用動作安慰著真紅,並讓她感受到他自己的心聲:“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珍惜的是現在的你!”

真紅眼眶濕潤了,沒有什麼比查子城這個溫柔的動作更使她感激的了。雖然她沒有刻意去表達,不過這種諒解是她這麼多年裏一直祈盼著的,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是多麼的需要諒解,隻要有人願意諒解她,她才能慢慢地解開這個心結。

“那場戰鬥雖然結束了,不過我的人一直還處於亢奮狀態,直到回到特諾奇,我的殺戮之心還是沒有平靜下來。終於有一天,我對全鎮的人民做出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有一天的半夜,我控製不住自己,起床衝出大街,逐……逐家逐戶地……”

她緊緊地摟住查子城,深怕自己沒有力量再往下說。

“……屠殺了近五百無辜的平民。”

她說完這話之後便伏在查子城的懷中大哭起來,身體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一樣不停地抽動。

查子城明白她內心的痛苦,天下間哪有真的冷酷無情的人啊,親手殺死近五百數的同胞,這個罪又有誰能背負得起啊!

真紅哭了很久,痛痛快快地發泄了一場,才將情緒平伏下來。

查子城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他一直喃喃道:“哭吧哭吧,別老憋在心裏……”他將自己的胸膛無私地獻給真紅,無限地容納著她的眼水。

待她完全平靜下來之後,真紅才很不好意思地擦幹眼淚,推開查子城,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繼續說她的往事:“那時我殺了許多人之後才醒悟過來,不過已經太遲了,大錯已鑄成,誰也無法挽回。當時我看著那些死去的人的屍體,並沒有感到特別的難受,隻是忽然討厭起自己來,非常非常的討厭。更讓我受不了的是,鎮上所有的人都不追究我的罪行,依然將我當成最偉大的戰神、最神聖的公主看待!隻可惜,無論他們裝得多麼像,我還是能從他們的眼神中查覺到他們的憤懣和怨恨!死去的無辜民眾中難保就有他們的親人,自己的親人被我殺死了,還有誰能在麵對我的時候淡然處之、若無其事啊?”

“他們不再追究,就是因為我是公主,而且那一年剛好又是三年一度的‘大蛇祭’期會,我是羽蛇大神的祭品,反正都是要拿去貢祭的,追不追究都是得死,因此他們都紛紛將怨恨隱藏了在心裏。看到他們越是這個樣子,我心裏就越難受,越是討厭自己。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待我逃出了特諾奇之後,接觸到外麵的種種人情世態之後再回想才弄明白--這是一種罪惡感在作怪!”

真紅一口氣將這段痛苦的記憶道出之後,才微微停頓了一會,順了順呼吸道:“不過我這次既然回來了,我就得為自己的罪行負責。總之,我不會再逃避了。”

查子城聽她語氣有點異常,憂心忡忡地問:“姐,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真紅淡淡一笑道:“沒事,你放心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

查子城還想說些什麼,而真紅卻不讓他說下去:“好了好了,該回去了,出來太久也不好。”

“姐……”

真紅根本不理他,自顧自地穿上衣服,開始整理自己的行理包,將原來擱下來的武器都帶上。

查子城也沒有辦法,也隻好起床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妥當。

他們現在已經順利地當上祭司,以後大多數時間都會在Rose家族的內院裏居住,於是便將所有的東西都帶走。

查子城摸了摸那柄長布條捆裹著的大劍,再擰頭看看一邊默默忙碌的真紅,忽然大聲說道:“姐,我發誓,怎麼著我都不會讓你出事!”

真紅的背向著查子城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不過她什麼話都沒說,繼續低身整擺袋子裏的武器槍支。

氣氛實在有點壓抑,查子城歎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