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府不僅把船當成事業,當成強國的法寶,甚至當成國家的“生命線”,已經到了癡狂的地步。從1884年至1894年,這10年之間,日本人一直在造船,造船,拚命地造船。
日本上次調兵侵台,還要租用美國客輪。此後便一波三折,先是引起大清總理衙門與美國交涉,差點沒租成。再後來,如果海軍聽從政府“暫緩行動”的指示,這趟行程十有八九會取消。不按合同辦事,白白賠上船票錢,而且還不一定賠得起。一句話,大日本真丟不起這個臉。
按常理,遇上事的在那鼓動唇舌、浪費唾沫,一般是因為牙齒和爪子還不夠鋒利。對台試探和幾次在朝鮮挑事,都沒有搞起來,半途而廢,還是由於實力不濟。
50萬兩、50萬兩的,每次弄這點小錢,基本是賠本買賣,太不夠滿足日本人的胃口了。
很受刺激的日本人很清楚:必須加緊強化軍備,才能有與野心相匹配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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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史》講:由壬午事變而引出的擴張軍備案,為準備對外作戰,從明治十六年(1883年)開始8年中,軍費計劃總額達6740萬元,增加的軍費加上警察費,占年支出的30%(嫌多?這還是起步價,以後逐年上揚)。並且,軍費還在逐漸向海軍偏移。1890年時,海軍經費占國家支出的10%,1892年,這個數字猛增到了40%以上。
就算軍費占年度支出30%的比例,這也是相當驚人的。一個國家事情那麼多,教育呢,醫療呢,基礎設施建設呢?還有多少?
如果對這個比例還沒有清晰的認識,請查一下近年和當前世界各國的軍費支出情況,除了兩伊戰爭時的伊拉克,恐怕隻有非洲那些每天的工作除了打仗還是打仗的窮國,才會把國家收入那麼大比例地投向軍事當中。
我隻能說,存在這種情況的國家非常少。
這個比例被當成重要指標,各個國家之間相互都盯著。現在,一個國家,特別是經濟強大的大國,即使提高那麼零點一個百分點,說不定也會引起軒然大波。這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常識:除了被外敵打進門來,為抵抗外侮,不得不轉入戰時經濟體製,還可以理解,沒事的時候主動這麼幹的,就疑似一個目的,而且隻有一個目的——出門去打別人。
現在進行時,或未來時。
麵對槍彈刺刀,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沒辦法,隻要能吃飽,如果還有一塊錢,我就拿來打鬼子。但為了未來時的敵人,能做到有一塊錢就換一粒子彈,真需要一點意誌。
日本的擴軍備戰也是在咬牙堅持中進行。在建立並召開議會之後,議會開始和政府不斷爭吵、鬥爭。
別看政府雖然平時和皇軍之間也有鬥爭,但在這個問題上,政府是絕對與陸海軍站在一起的。
對麵議會的議員們也不是多麼愛好和平,這麼做隻是因為——負擔太重!
長期保持這樣一個軍費支出水平,不是鬧著玩的。連年的擴軍備戰,軍隊的胃口還象一個無底洞,給本不富裕的日本國內造成沉重負擔,連造酒稅和煙草稅都一再增加,人民苦不堪言。
據最新的資料,有人估算,當時日本人的平均稅負比例,是大清國人民的2倍。
我們不必可憐日本人,日本人有時也會想起可憐自己。有了代表民眾的議會了,下層人民也指望通過議會,做一點削減軍費的努力。
但有了議會,不等於就可以掌握國政、決定一切,更不等於日本人民就當家做主了。別忘了日本天皇最大,沒有什麼能高過天的。在獨具“日本特色”的議會體製中,議會之上還弄出了一個貴族院。這是個由皇族、華族和敕任議員(還是天皇欽點的紅人)組成的特權階級機構,具有“預算先議權”,並且它做出的決定,還與“眾議令”有同等的權限。
不管議會怎麼努力,隻要有這些當權者的抵製,軍費支出照樣能在高水平上維持。
軍費是無底洞,海軍就恨不得把它變成宇宙“黑洞”。
對海軍來講,他們的假想敵,就是中國。
海軍有一萬個理由,認為與中國相比,日本海軍力量仍處於劣勢。在海軍看來,為了盡快扭轉這個劣勢,自己已經作出預算的軍備費用是不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