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1 / 2)

狹小的空間逼迫老徐的身體蜷縮成一團,鼻孔裏充斥著機油味,眼前是百分百的黑暗,隻有身下的顛簸震動提醒他車子一直沒有停過,大腦和脊背都能感覺到類似抽搐的痛楚。電影中總能看到好人或壞人被扔進車尾箱裏,觀眾的感覺很麻木,當老徐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地嚐到這種滋味時,他心道如果能逃過此劫,一定要在自己的電影中讓每個觀眾身臨其境地感受一下自己的苦難。

不知過了多久,尿意開始壓迫膀胱,老徐猶豫著要不要丟開所謂的風度,尿在褲子裏,車子卻停了下來,他又被拖出車尾箱,像塊破布似地丟在地上,正打算齜牙咧嘴的他沒有感受到預期的疼痛,身下軟茸茸的,好象是草地。

聽到車子發動離去的聲音,老徐懷著不可預期的悲慘期待,把痙攣弓麻痹的身體像反弓一樣地逐漸拉直,做好先挨一頓群揍的準備,然而,半天沒有動靜,他豎耳傾聽,周圍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眼睛也感覺不到光線,麻袋依舊套在身上,卻沒有綁住他的手。

不知道對方在玩什麼把戲,老徐也不甘心坐以待斃,試探著把麻袋向上卷了一卷,沒人幹涉,大著膽兒把麻袋整個扯下,經曆了長時間黑暗的眼睛隨即看到漫天的星星,真的見不到一個人影,四周黑乎乎的,從對星空的遮幅判斷,仿佛是個山穀,自己似乎站在山穀中的曠野上。

老徐狠狠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心中生出一線希望,莫非姓林的丫頭想跟自己玩死亡追殺的遊戲,這總比被關在牢籠裏任她宰割強。看多了死亡追殺的電影,老徐總覺得那些被追捕者很傻,有好多機會可以逃生的,偏偏往捕獵者的槍口上撞,以他的智力,一定不會犯同樣的低級錯誤。再則他從小就喜歡戶外活動,爬牆爬樹的本領仿佛是天生的,自認為野外生存的本領不差。

老徐信心大增,解開嘴上的布條,順勢解開褲子拉鏈放水,正放得暢快淋漓之際,驀然身際頭頂如白晝般大亮,不由驚恐地眯起雙眼轉頭四顧,身子仿佛掉進了冰窖中,原來他身處的並不是什麼山穀,而是一座空闊的露天體育場,分立四角的高聳集群射燈如同比賽舉行時全部打開,但看台上既無觀眾,場地上也無運動員,偌大的空間隻有他一個人。老徐孤零零地站在場地正中央,四周看台下的內側出口距離他似乎遙不可及,碧綠的草坪被光打得白慘慘的,他不由渾身抖嗦了一下,不知是小便後的生理反應還是悄然上身的心理驚悚。

“喂!”老徐為緩解內心的不安大喊一聲,但傳來的回響卻更添他的恐懼,原以為自己掉進了追殺片,不曾想竟是一部驚悚片。好萊塢驚悚片的基本元素依次為死亡、黑暗、孤獨、無助等,但空寂中的一片雪亮更令人驚悚。

老徐相信在這一片雪亮的背後,一定有一雙雪亮的眼睛盯著自己,再無法克製內心的懼意,撒腿向最近的一個出口跑去,都忘了把褲子拉鏈扣上。

驀然一聲長長的駿馬嘶鳴響徹體育場上空,老徐奔跑中循聲望去,隻見從另一個出口奔出一匹幽靈般的白馬,風馳電掣地衝過來,他膽寒欲裂,亡命狂奔,但兩條腿怎麼跑過四條腿,白馬在他離出口隻有幾十米的時候堵個正著,馬上的騎手勒著韁繩,白馬高高地撂起蹶子,隨時準備發力衝過來。

那騎手頭戴紅色騎士帽,上身著黑色緊身皮夾克,下身是線條健美的雪白彈力褲,蹬著一雙黑色長筒馬靴,手中的馬鞭閃著油亮的寒光,尤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騎士帽下的臉居然漆黑一團,應該戴著黑色麵罩。

幾乎判定這個騎手就是林大小姐本人,老徐本能地掉頭向另一邊跑去,隻聽身後蹄聲大作,越來越近,眨眼間衝到近前,白馬擦身而過,他一聲慘呼,跪倒在地,後背已挨了一馬鞭,好勁的力道,隔著中山裝都透入肌骨。白馬下去百十米,重又掉頭麵對他,蓄勢待發。

正所謂以我之道還治我身,活脫脫是老徐對林大小姐的SM鞭打的報應,他心神俱喪,十分配合地再次轉身狂奔,蹄聲又起,擦身而過之際又是一鞭……如此往返,來回挨鞭,老徐痛得幾乎直不起腰來,也失去了僥幸心理,索性不跑了,反正徒受折辱,向騎手喊道:“林薇,來吧,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