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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把他們引來的?”少年厲聲低叫。
“把槍給我,我可以對付它們。”明日以為少年說的是人形生物,故作輕鬆地聳聳肩,但在盔甲的包裹下,這一動作顯得相當搞笑。
“你真的不是他們一夥?”少年麵露猶疑,眼中冒出一絲指望,那種指望,是瀕臨絕望的人對一線生機的巴望。
“他們是誰?”明日總算聽出少年說的他們不是它們,任誰也不會將他歸入腦殘牙利的人形生物陣營。
“叔叔,他們就是獵人啊!”小伊月憑著小女孩的直覺,感覺明日真的不像壞人,牽牽少年的衣角,“哥哥,把槍還給叔叔吧,讓他對付那些獵人。”
“獵人?”明日如墜五裏霧中,無法把這個詞跟記憶中的概念聯係起來,真是天上三日,地上已三年。
此時,外麵的敲打聲越來越近,少年不安的目光瞅瞅左首的一塊大石,小伊月抱著他的手臂瑟瑟發抖,善於察言觀色的明日來不及消釋心頭的疑問,指指大石:“隻有那一個入口嗎?”
小伊月不等哥哥發話就急切地點點頭,難怪兩小害怕,麵臨著被人甕中捉鱉的危險,明日不容質疑地伸出手:“把槍給我!”
少年皺著眉頭,咬著嘴唇,快速地思量一下,帶著賭博的毅然上前一步,把槍遞到明日手上,提醒道:“他們也有槍的,你要小心。”
知己知彼,方能立於不敗之地,明日一麵檢查槍械,一麵提出最關鍵的問題:“他們通常幾個人行動?”
少年有些詫異地看了明日一眼,像看一個外星人:“獵人都是獨來獨往的,他們不相信任何人。”
明日的疑問越積越高,也隻能暫拋腦後,心下稍安,一個敵人還是容易對付的,他將M4的槍口對準洞口,示意兩小躲到角落的箱子後麵。
敲打聲已轉移到洞口的大石上,伴隨著幾下重重的敲擊,大石動了一動。守株待兔的明日經過這半天的曆險,已無任何緊張,隻有些奇怪兩小平日怎麼移動這足有幾百斤的大石。
就在一走神的當兒,大石被挪開了一條縫,隻聽“嘣”一聲,兩小齊齊驚叫,明日感覺全身大麵積地遭到重擊,踉蹌著後退幾步,背部抵到了岩壁上,眼前已是一團烏黑,是霰彈槍!
一個刺耳的怪笑傳了進來:“嘿嘿,發現了一窩小兔崽子,今天運氣不錯,可以吃到鮮嫩的小兔肉……”
明日幾乎立刻攀上憤怒的頂峰,一方麵是對獵人不問青紅皂白的攻擊,另一方麵是對獵人背離人寰的話,輕鬆得如同描述一頓甜美的晚餐,絕不像是開玩笑!他不給對方第二次攻擊的機會,一抹麵罩上的彈灰,撲上前,準確地將槍口塞進石縫,同時扣動M4和M203扳機,將步槍子彈和高爆彈全部傾瀉出去,幾聲垂死的嚎叫聲過後,外麵安靜下來。
半日積累的疲勞一齊襲來,明日虛脫地跪倒在地,如果此刻再出現一個敵人,他也沒力氣戰鬥了。
“叔叔,你沒事吧?”小伊月最先衝過來,用嬌小的身軀支住明日,清秀的小臉蛋上現出發自肺腑的關心。
少年隨後跟來,沒有說話,眼裏滿是感激,揀起鐵棍,走到大石前,靈巧地一撬,“嘎吱”一聲,大石滑到一邊,下麵露出一道粗糙的軌道,原來如此。
“我很好!”明日看著洞外兀自下個不停的黑雨,以及一具躺在黑雨中的龐大屍身,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這半天來的心情,跟幾年前古城牆浪漫殺敵的虛幻感不同,這一次大開殺戒全是真實到殘酷的近距離血拚,核毀滅後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世道?
“伊月,你照顧叔叔,我去把屍體拖開!”少年一麵吩咐妹妹一麵戴上摩托車頭盔,穿上緊身皮衣,掀開覆蓋著另一角的一塊油布,豁然露出一輛保養良好的黑色摩托車,難怪可以搬動比他大的家夥。
明日已看出來,少年如此穿戴不僅是為了免受黑雨的侵襲,還有裝扮成人形生物的意思,應是在這處處高危的核環境中琢磨出來的生存之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不要出去,外麵還有那些東西!”明日不欲少年犯險,不知不覺中,他對這兩個邂逅於人類末日的可憐孩子,生出家人般的嗬護感。
“叔叔,你說的是那些黑喪嗎?沒事的,它們最喜歡淋黑雨了,隻要下雨它們就會停止攻擊人類,而黑雨一下就是半天。”少年第一次喊了明日一聲叔叔,邊說邊亮起手腕上的一塊機械表,“我已經摸清黑雨的規律了,時間還夠。再說,如果我不把這個獵人的屍體移走,有可能把黑喪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