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過去了,林楠的摳摳頭像一直暗著,誠然坐在電腦前,情不自禁地摩挲著相機,一種不可遏製的思念襲上他的心頭,朦朧中,她又看見林楠淚眼婆娑顏容憔悴,他又聞到林楠身體散發的淡淡馨香和她所給與自己的脈脈溫情。小楠,我想你了……那種強烈的欲望在身體裏東奔西突像一個病入膏肓的鴉片癮君子一樣,瀕臨絕境,他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誠然,你他媽真不是爺們,想她,就去找她看看她呀,他隨手綽起一瓶紅酒一股腦進肚,而後昏昏沉沉地睡去。門突然被打開,林楠走了進來,眼波裏流動著款款深情,素白的裙子褶皺層疊著襯托著一張粉若桃花的臉,她輕輕地拉起自己的手,緊緊貼在臉上,水潤飽滿的香唇翕動著,誠然,我想你了,我來看你了。話音慢慢落下,林楠飄然而去……
“小楠……小楠……小楠……”誠然哭醒,他的前胸已被汗水浸透,他用手一撫淚水混合汗水滑落,“小楠,你一定是也想我了,小楠……小楠……”他無力而又疲憊地蜷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等待天明……
“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告歸常局促,苦道來不易。”
終於熬到第二天下班,誠然老早等在林楠辦公室門口。一襲黑色的香奈兒風衣飄然而至,“你,你怎麼來了?”林楠驚喜地看著誠然。
“我,我,我夢見你了,是夢見……”他本來想說,我想你了,可又口不對心地說了夢裏的事,他開始恨自己的懦弱,這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卻好似要他拿出畢生的勇氣。林楠的心口生痛,就在昨晚她也夢見誠然來敲門找她……
街心花園的長椅上,兩個人默默地坐著,已是晚春,花園裏小草葳蕤花兒靨笑,空氣中流動著淡淡的花香,遠處的天空中有一抹嫣紅下墜的夕陽。
誠然的目光專注在林楠身上,“小楠,我們找一個包房說話好嗎?”
“我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們不是男盜女娼。是的,我一直深深愛著你,過去愛,現在愛,將來依然愛,這所有的愛都能放在太陽底下去說。是,我曾經執迷過,那時,我曾想,如果佛菩薩告訴我,這是地獄,你跳下去,來生再輪回,你和誠然是一家人,那我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曾有人告訴過我六道輪回的苦,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心中的道德標準,現在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林楠掩麵而泣。誠然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靠近林楠,看著林楠的痛苦無奈,感受過那漫漫長夜無盡相思等待,誠然的淚水已漫過眼眶,他摘下眼鏡擦拭著淚水,他的心裏慚愧著,至今他還不能給林楠一個確定的答複,“小楠,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誠然蹲下身伏在林楠膝上,淚眼朦朧。
“你不用難為自己,給我答複,我想我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林楠的聲音雖柔弱無力,但卻決絕堅定。
誠然一時語塞,明明是準備了那麼多溫情相思的話,可每次見到林楠的刹那總是難以啟齒,因為他確實確定不了那幸福時光來臨的日期,可眼前的林楠又讓他心疼得心碎,他用力地握著林楠的雙手,看著林楠的雙眼,“小楠,你放心,未來,我們一定會一起走過,共度風雨。”
“是,一起走過!共度風雨!你說,我前世到底欠了你多少情債,今生要……曾經我義無反顧地尋找過這世間的溫暖,好多年來,我也一直沒有放棄追求愛情,追求幸福,可到頭來,我依然兩手空空……沒有想到遇到了你,讓我的愛在灰燼裏重生,更沒有想到的是,你的世界雖不完美但卻是完整的,這讓我有沉重的負罪感,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林楠的眼底戚戚然然。
“小楠,一切並非你想象的那樣,如果我們的生活是幸福的,我們會心心相印,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如果我們的生活是貌合神離的,我們的心會煎熬成災,而當有一天,婚姻變成牢獄,傷害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身心,還浩劫了兩個人的命運,不是某人把我們分開,而是為了減少彼此的傷害而自行分開,婚姻幸福與痛苦,始作俑者是自己。所以,小楠,你對我的愛沒有錯。”誠然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溫暖。
林楠的眼凝神地看著誠然,兩個人良久無言默默對視著……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