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坐而論教 上(1 / 2)

離開林宏家轉道西街買了些葡萄酒又買了點燒雞,記憶中布朗這個傳教士現在混的很慘。

大清聖祖康熙爺在位的前期曾經與西方傳教士有一段蜜月期,甚至在中俄簽訂尼布楚條約的時候還任用傳教士作為翻譯與俄方溝通,甚至條約最後的文本都是以拉丁文來簽訂,南懷仁等亦協助清廷鑄造火炮,鎮壓三藩之亂。他們準確預測日食,使皇帝可以為相關祭奠做好準備;一些耶穌會傳教士則成為宮廷畫家。

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康熙還專門下達一道容教令,標誌著傳教士的勢力攀上高峰:“查得西洋人,仰慕聖化,由萬裏航海而來。現今治理曆法,用兵之際,力造軍器、火炮,差往俄羅斯,誠心效力,克成其事,勞績甚多。各省居住西洋人,並無為惡亂行之處,又並非左道惑眾,異端生事。喇嘛、僧等寺廟,尚容人燒香行走。西洋人並無違法之事,反行禁止,似屬不宜。相應將各處天主堂俱照舊存留,凡進香供奉之人,仍許照常行走,不必禁止。俟命下之日,通行直隸各省可也。”

而隨著康熙與傳教士就儒教崇拜引發的爭論,教皇克雷芒十一世當時認為中國儒教的帝皇及祖先崇拜違反天主教義,支持多明我會,打壓耶穌會,結果引發清朝廷反製,嚴厲限製傳教士活動。教宗本尼狄克十四世於是在1742年頒布“自從上主聖意”,重申“自登基之日”禁約。這個通諭還禁止在華傳教士討論“禮儀“問題。本尼狄克十四通諭宣布之後,“異論頓息,人心翕然,迄今二百年,各省傳教神父,勿論何國何會,悉遵教皇諭旨,宣傳天主正教,共遵一途,共守一道,毫無爭執歧異之端,而聖教之至一至聖,亦愈彰明較著焉。”

之後雍正帝下令禁教,而乾隆時期,傳教士雖在宮中受到很高禮遇,但仍不能在華展開傳教。嘉慶、道光兩朝繼續執行禁教政策,天主教在大清隻能采取地下發展的形式。許多地方的天主教的宗教設施被官府或查封或沒收,而布朗作為英格蘭新教神職人員在爭奪倫敦西北區主教的職位上落敗,一怒之下來到了大清想在東方傳播天主教實現自己的理想。現實是殘酷的,因為缺乏溝通和妥協在道光年間傳教士的傳教依然屬於違法。他輾轉北京,南京,杭州最後來到了寧波,依靠來往的商船同胞的救濟和通譯的收入勉強過活,即便如此布朗依然沒放棄在大清傳教的理想。“林雲”少爺之所以與布朗有點交情,不過是因為布朗的中國話說的比較順溜。有時候也帶著布朗下下館子聽聽曲子,看看西洋的小玩意。

與布朗一起留在寧波的還有十幾個英國同行,有的是因為犯罪的問題無法返回本土,有的則是因為身體老去無法承受遠洋的航行,還有的是因為在本土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久而久之就習慣了在寧波的生活。雖然傳教無法正常實現,但是對於大清對於寧波對於大清子民還是有些了解。布朗的住宅在城西的平民區,這還是之前林大少看布朗的生活實在過的不堪將自家的一座他人債務抵押後的小院暫借給他們生活。

幾個月時間,中式小院已經多了點異國的風情,少了中式的門聯多了塊中英文的布朗爵士住宅的小木牌,上麵還寫著兼職歐羅巴各國語言的通譯甚至連收費標準都有標注。這似乎也算早年的獨立小廣告,除此之外還有一塊日不落帝國的旗幟懸掛在門口,頗有些不倫不類的味道。車夫上前敲門,裏麵馬上傳來布朗帶著英倫腔調的英式中文“那位貴客臨門,且讓我等出來迎接迎接。”

說話間,打開門,隻見布朗身著亞麻色的襯衫罩著一件格子的馬甲,係著白色細麻領帶外麵黑色精紡毛料西裝,頭上黑色圓頂硬禮帽,手中拿著一根鑲嵌著白銀手柄馬六甲木製手杖,活脫脫倫敦標準的紳士造型。原本還以為這麼久沒有來看望布朗這個該死的英國佬,他會混的無比淒慘,想不到他居然容光煥發。所謂母雞變鳳凰,這布朗也變得太快太厲害了吧。

看到林大少愣神的樣子,布朗顯得很高興伸出手說道“林,是不是覺得不認識我了。”說著還帶著一身的新造型轉了個圈,“本爵士的苦日子到頭了。”

“不知道布朗爵士遇到了什麼好事,短短的時間竟然變成了倫敦的紳士。要不是這院子還是帶著中式的樣式,我還以為我身處倫敦呢?”林雲輕笑的指了指布朗的衣裳和院子說。